作者投稿

第四章

小说: 陌上花未开 作者: yuki217 字数:4952

  露露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可怕的夜晚,爷爷的身体开始慢慢的好起来露露就留在公司一起加班。咚的一声,紧接着就传出了lucky的尖叫,当露露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一大堆的人围成一圈了,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出主意。露露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就看见一脸苍白的陌然正痛苦的皱着眉头,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落下来,lucky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掉眼泪了。露露努力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深呼吸,掐手,好不容易思绪算是清静了露露握住陌然的右手,一边摸脉一边指挥大家倒水,找药。不知道那个眼明手快的先找了药,大家都急急的把药送进陌然的嘴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的心都被陌然紧紧攥着的手揪着,露露看这情况没有好赶紧叫到“赶紧叫救护车,情况不好了。”

  露露一路从办公室到急救室陪从,露露很清楚陌然对于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好老板,还是一个好朋友。没有陌然,当初的露露就不会有今天,在爷爷病重的时候因为医药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陌然借钱给她;爷爷要上手术台,是陌然陪自己在医院守着;爷爷的身体复原,也是陌然每天来照看安排。露露没有父母,从小被爷爷收养,这个世界爷爷是露露最后唯一的亲人,她从来都不敢想失去爷爷之后的生活。陌然对于露露,是恩人,是亲人,是除了爷爷外唯一的亲人了。那一夜,露露握着陌然的手,心里的不安就好像爷爷进手术室的时候,忐忑,七上八下。急救车一路鸣笛开道,连连闯了几个红灯,可是医院还是没有踪影,护士在车厢内监控着仪器上陌然的生命体征,时不时的调整一下点滴的速度。露露感觉陌然的手正一点一点的在失去温度,眼泪今天也流了不少,到这会除了抓紧她的手露露不知道自己还能为陌然承担些什么。露露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试图能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一些,露露带着哭腔对陌然说“再坚持一会好吗?医院就快到了,陌然,坚强些好吗?拿出勇气来,坚持好吗?”仪器忽然发生了警报,护士一下回过神,露露大叫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陌然怎么了?”护士一边推开露露,一边给陌然做急救,露露吓得躲到角落,看着护士急救大声的哭起来“陌然,陌然,陌然。”车子一下子刹住了,等在医院门口的医生打开车厢第一眼看到了那个泪眼模糊的露露,他扶着露露下车然后有序的指挥医护人员把陌然推进急救室。露露跟着跑,她的心里好害怕,她怕以后陌然都不会再走出来,护士拦住她,一帘白布把露露隔在了外面。露露蹲下身,抱住自己就哇哇大哭起来,她好害怕啊,她好恨自己,明明学了这么些年中医,居然帮不上,救不了自己的朋友。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布再次被拉开,一块白色的手帕递到了露露的眼前,露露接了下来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露露站起来声音还是有些暗哑“医生,我的朋友,怎么样了?”医生的脸色还是有些凝重“情况比较糟,做了急救措施,现在只能等了,如果醒来就好了,如果一直不醒,高烧不退,那么可能胃里面的伤口感染了”露露听到一半急着拉住了医生的衣服,强忍住眼角的泪“如果感染了会怎么样?”医生思索了一会“会死!”露露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每次露露需要勇气的时候就会咬住下嘴唇,用痛来让自己清醒。医生拍拍露露的肩膀“别紧张,我会好好观察她的情况,你先帮她办好住院手续,然后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情况,好吗?不要她还没醒,你也倒下了。”露露感激的点点头,医生掏出胸口口袋上别着的圆珠笔在露露的手上写了一串号码“我叫方流,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在医院帮你照顾她的。”露露收回自己的手,心里似乎开始有些安定下来了“那我去办手续。”方医生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露露“你知不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啊?”露露摇摇头“她的家人不在这里,我不是很清楚诶。”方医生问“那么,顾落欢呢?”露露依旧不明白“没听她说过啊,怎么了?”方医生笑笑“没什么,刚才她昏迷之前一直叫着这个名字,我想这个人可能对她有些特别的意义吧,还以为你认识可以通知他。”

  那是第一次,露露觉得陌然会忽然离开自己,那也是第一次,听到顾落欢的名字。那是一道咒语,封印在陌然的心上,看到了陌然给顾落欢写的未发送出去的邮件,露露终于知道了,那不仅是一道咒,一道疤,估计还是陌然一世的伤悲。

  在回过神的第一时刻,露露想起了方流,她掏出手机打通了方流的电话“方流,方流,快来吧,陌然快不行了。”方流在家里忽然接到了露露的电话,一时间云里雾里“露露,你不要着急,慢慢把情况先说清楚。”露露带着哭腔说“方流,陌然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直在出汗,怎么办啊?”方流一听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露露委屈的说“我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她就这样了,你快来帮帮我吧!”方流跑到房间取出家用的急救箱,一面安慰露露“你先想办法把陌然安置好,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你别着急,等我。”露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陌然搬到了床上,陌然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露露从衣柜里取出了陌然的睡衣,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和以前一样,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改变。露露在解开陌然的衣服的时候,看见了陌然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就没有换过的项链。。简单的柳条链,下坠一颗造型别致的心,在心的最下面镶着一颗钻,在如今的时候只不是最普通的款式。露露收起了自己心猿意马的遐想,换好了衣服,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够狼狈的。门铃响起没有给露露太多思考的时间,方流一进门就和露露奔进了陌然的卧室。方流先是用听诊器检查了一下,皱着眉头,露露在旁边看的心理没底“怎么样了?”方流放下了听诊器“没什么大事,我先给她挂点点滴,明天你陪她去医院再详细的检查一下。”露露看着方流皱着的眉头,略点怀疑的问“真的没事了吗?”方流收起了听诊器,看着露露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没事,相信我。”

  两人走到客厅,看到桌上已经成了面糊的面,露露拿着筷子戳了几下,然后把筷子一撂。这会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方流夺过。方流居高临下的看着露露,语重心长的说“空腹喝咖啡的结果,陌然已经应验了,你就别再体会了。来点这个吧”方流递给她一份三明治,有些惊讶的说“你什么时候买的?”方流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猜你们没吃饭,过来的时候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的。不介意吧?”露露吃的脸上都粘上了肉松,方流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露露忽然觉得气氛有那么点暧昧了,一点一点的只感觉脸的温度往上升。

  露露转过头自己拿了张纸巾擦擦嘴,试着转移话题“陌然明天能上班吗?”方流看看表“现在都凌晨两点了,点滴才刚挂上,可能要休息几天呢!”露露扶着脑袋,捋着头发说“那我还是先帮忙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免得大家心里担心。”方流也表示赞同,露露就打开了陌然的电脑,想先看看以前陌然的计划表的样例。露露噼噼啪啪饿敲打着电脑,方流好奇的看着露露问“你不是前台吗?怎么还这么睡下业务啊?看来陌然这个工作狂把你调教的不错啊。”露露一脸得意的说“你就孤陋寡闻吧,我以前也是做会计的,职称也考了,就是在陌然对工作啊,都是一丝不苟的,我的个性呢有比较随风,所以啊,后来前台一辞职,我就自告奋勇的去了。虽然说是前台,但是陌然哪能放过我啊,所以业务也是一直有接触的。何况,用陌然的名义安排,我又不是第一次。”方流听着这么说,对眼前这个女孩子也有了很大不同的改观“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露露得意的抛一媚眼“那是的,不是谁,我都搭理的。”方流配合的做了一个晕倒的表情“啊,我太荣幸了。”露露被逗得笑得前俯后仰,方流也笑的眼镜都掉了下来。

  露露好不容易平复了刚才激动的心情,看着电脑检查邮件,一封一封的看下去,露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差。方流看不懂露露的这种晴转多云,多云转阴的瞬间变化“露露,你的脸色不好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还是身体不舒服?”露露一瞬间将电脑重重的扔放在沙发上,电脑在沙发上上下弹动了一会就安然的倒在了靠背上。露露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前,双手环肩,不知道看着外面什么样的风景。方流好奇的抱起电脑,翻看了起来。那些邮件全部都保存在草稿箱里,没有被发送出去,时间最早的是十二年前的今天。收件人,都是一个人,顾落欢。

  方流随便点开了一封“落欢,你那边还好吗?我不好,很不好,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我去了好多的地方,以前我们说好一起的丽江,云南,西藏,凤凰,青海,敦煌……我都找遍了,你却好像消失了一样。我满世界也找不到你的影子,我好难过,一个人的影子被街灯拖得又细又长。如果你看到了,请你赶快回来吧…”

  方流一直坐在那里,看了好几封,而后也径自倒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露露一直站着,方流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紧抿着嘴唇向事生气了。方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在生气吗?”露露回过头一脸冷漠的说“你不是想知道,顾落欢是谁吗?”方流不明白,露露自顾自的说“我告诉你!”

  陌然的家庭条件不好,在她十八岁得时候就出来打工了。那个时候陌然的单位把她派到进驻单位里,那个时候陌然遇见了顾落欢了。顾落欢是对方单位的职工,慢慢的相识,两个人也就玩起了暧昧。

  后来,落欢不知道干了件什么事情,陌然很难过。整整一年吧,陌然变了很多,因为她发现自己爱上落欢了。陌然离不开了,可是落欢还不爱她,陌然很痛苦。

  她一直守在落欢的身边,不管他怎么说,不管他怎么对她,不管他怎么介绍她。你知道顾落欢的朋友怎么说陌然吗?这么死缠着,图什么你知我知!陌然亲耳听见后,还只能自己偷偷躲起来哭。直到今天,我都不确定,顾落欢时至今日知不知道。陌然很努力,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她在工作上拼命,以前她的脾气很冲动,心情不好就会发火。可是在,顾落欢的面前,她毫无条件的缴械投降了,她连撒娇都要省着,她怕自己撒完了下次就没有了。

  也许是上天觉得陌然的付出太多了,落欢开始为了陌然收心了。落欢开始对陌然上心,一点一点把她捧到了手心里,那是陌然和落欢之间最美好的一年。他们会一起出去逛街,一起去超市玩推车,陌然会靠在落欢的肩头上睡觉。陌然甚至觉得,这样下去人生的幸福就是这样吧。直到后来,陌然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落欢申请了工作的调动,很快就要离开了。

  那天晚上,落欢说,等我,等我安排好一切,就接你过去一起。陌然信了,而且一直相信,所有的人问到这件事,陌然都会微笑点头的回答。他们的脸色告诉陌然,他们不看好陌然与落欢的将来。可是陌然相信,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去支持相信,相信落欢的承诺,相信他们的未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当陌然站在落欢父母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太胆小了。落欢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陌然一眼,这顿饭陌然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她只知道,她的人生被逆转了,欢乐笑的太大声吵醒了所有的悲伤。

  顾落欢说,对不起,我做不到不顾及我父母的感受。从那以后,谢陌然,死了。感情,灵魂,痛苦,快乐,都随着第二天的日出化为了大地蒙受的晨露,不着痕迹的蒸发了。

  她从不相信她的落欢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她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积攒,然后带着自己的回忆满世界的去寻找。她一直坚持落欢会回来,从没结婚守道他结婚,从他结婚后守到人生的尽头。顾落欢,已经不仅仅是谢陌然的伤疤了,更是她所有的回忆与珍宝。

  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过去,直到今天露露才发现,所有人都过去了,只有陌然自己没过去。她把所有人送到了解脱的彼岸,然后断了自己的后路。露露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那份病历递给方流“你是医生,应该看得懂吧。”方流翻看病历,看完了每一页,露露坐在旁边问“情况怎么样了?”方流握住露露的手说“很不好,检查结果写得情况已经比较严重了,而且……”露露紧张的握住方流的手说“而且什么,后面究竟是什么”方流安慰式拍拍露露的手“而且,陌然拒绝接受手术,最后医生开的处方,也全都是一些止的药,不是治的药。”露露听完眼泪还是决堤了“为什么?”露露站起来往陌然房间跑,被方流拦了下来“你干什么?”露露激动的嚷起来“我要去问问,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她这样值得吗?”方流拦着她说“你冷静点吧,你自己不也说那几年陌然过得多操劳多辛苦,你有没有想过陌然身上的压力?她忙的昏天黑地,这个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就算治疗也没有把握一定会治好,而且过程是多么的痛苦,我们是感受不到的,陌然只是接受了命运的一切安排,给自己选了一条更轻松的路而已。”露露泪眼汪汪的看着方流“方流,陌然这样对吗?她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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