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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落樱花舞惊四座

小说: 倾世红颜 作者: 时尘の静言如非 字数:5635

  我终不知我是如何回到缙王府的,只是醒来之时,便已在云月阁,身旁是漱玉、昕儿她们守在床边,见我醒来,欢呼道:“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看着她们泫然欲泣的模样,人有些莫名其妙。

  “那天王爷将小姐抱进来,我还吓了一跳呢!”漱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却浅浅地皱起眉来。他不是只爱童沫吗?不是除了她,谁也不会怜惜的吗?又怎么会……可是,他终究是不爱我的。

  “我想回府一趟,去看母亲。”闭了闭眼,我道

  赤霞却满眼为难,道:“刚刚任家府上的婢女来过,说是任相下了死令,在大夫人死之前,绝不让小姐回去探病……”

  脑子里一片子空白,嘴唇哆嗦着,满是不敢置信:“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母亲重病,身为子女的我却不能在床前侍候!却听见赤霞接问题道:“我想应该是老爷为了小姐好,之前几个伺候大夫人的侍女都染病死掉了哪!”那张脸上现出对死亡的恐惧。

  怎么忘了……肺结核传染性极强,当年……就算有治愈的例子,可也有无数医护人员在与病魔抗争时染病死掉!我不想死……可我也不想母亲死!

  “小姐,夫人病了,我们也很伤心,但是我们不希望小姐你有什么事呀……”昕儿望着我,泪眼朦胧。

  是,我必须知着,至少,为了任家,也不了她们。

  天一点一点暖走来。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四月,父亲见我已听说母亲病情,便不再瞒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来告知母亲的病情。令我稍有欣慰的是,虽母亲病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了,但就这样拖着,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些日子,清闲得有些过分,待在荷风苑,不是同漱玉五人聊天,就是喝茶、看书、下棋,倒是有些疏懒了。童沫、顾兰卿,还有容静佳,都没有来找麻烦,就连萧络,也没有再光顾这个小院。

  而今天,当我泡着茶喝的时候就听见有人通传,顾侧妃到。漱玉的脸色变得雪白,我只淡淡道:“漱玉,你先下去吧。”

  她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说,便退了下去。

  顾兰卿走进来的时候,水正好烧开,我没有看她,兀自向凳子上一指:“坐。”她依言坐了,身后跟着两名贴身婢女。

  取水净手,将茶叶细细填入紫砂壶中,取热水,一倾而下,沸水冲开茶叶,直到浸出茶壶,自茶具中取出两只瓷杯,斟上,却不就此递给她,反而一遍又一遍斟茶,浇于壶上,直至壶中水被斟完,再取热水倾入壶中,斟入杯中,才递给她:“试试,铁观音。”我最爱它清淡的茶香,不同于普洱的浓郁。

  她默默喝着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端起茶杯,却只是拿在手中把玩:“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到了这里,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良久,她才下定决心,却是问我道:“你觉得连家最厉害的角色是谁?”

  我挑了挑眉,只是啜饮了几口茶,等着她的下文。

  “……是连家长女,连君心。”她咬了咬唇:“也是现在的太子妃。”

  我愣愣,我这这个背后的人会令人惊异,可没想到会是……随即,又听她道:“连君心少善兵法,通阵法,天资万里挑一,常以琴御之,昭帝曾叹若不是女子该多好!”

  昭帝将连君心赐婚萧绫,又钭我赐婚于萧络。而任连两家大门阀分庭抗礼,如此一来,两大门阀互相牵制,于皇室有益,但是,在昭帝心里,更偏向萧络吧,否则,不会将萧绫也赐婚于任阙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昭帝心中那个位置的人选,应该是萧络了吧。

  “我知道了。”我开口,又着手将她的杯子满上,淡淡道:“交给我吧,顾家,我会尽力保下来的,放心。”

  她点了点头,又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妹妹,顾恋之……恋之她喜欢殿下很久了,可父亲却因我心思更加缜密,才让我入了这缙王府,人也因此……和恋之反目成仇。”

  脸上尽是哀恸之色。

  “这样啊……”我了然。

  “而她……与司徒家的公子司徒浪有婚约……”

  我便应道:“此事,我会解决的。”

  “那……妾身便告辞了。”她向我行了礼,袅袅婷婷地离开了荷风苑,只是背景有些单薄凄凉,无端看得人心疼。

  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出过王府,直到七月的某一天,萧络的贴身侍女清禾来唤我去前厅。待进了前厅,方才发现原来真是到齐了,萧络搂着童沫,并着容静佳同顾兰卿,只是我是一个人呢。

  我脸色不变,只淡淡笑道:“看来我来晚了。”

  顾兰卿来挽了她:“妾身也是刚到,今天是乞巧,又恰逢东瀛来使,便令众位大臣携女眷赴宴。”

  东瀛?原来是日本吗?当初考完了大学英语四级和六级,闲着没事,又因为嫌看柯南的时候还要关注字幕太过麻烦,遂学了日语后又考了日语二级。

  呵,往事不堪回首呢。

  同往常一般,我与萧络同车,昕儿随后,后面马车里则是顾兰卿她们。

  进了宫,下车步行,有时遇到宫女们,便会向我和萧络行礼,有时我却可以看到她们抬眼偷瞧萧络,他的确是天人之姿,冷暖的线条,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或许是其母亲貌美的缘故,他的模样在兄妹几个人中的确是出众的。

  刚要进殿,便听顾兰卿唤了一声:“恋之!”便追着一个人影而去,我淡淡蹙眉,此事终究不太好,便同萧络说:“我去看看。”

  在大殿的拐角处,我追上了她们。顾恋之看向我和顾兰卿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怨恨,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会有这么强烈的怨恨,在她身上,我也看到了她姐姐不拥有的执着与果敢。但我不会仅仅因为这些而将萧络拱手相让,我并没有那么慷慨,我也不准备说教,只淡淡对她诞:“待会儿可各展才艺,若你想通过那个来引起他的注意的话,不妨一试。”

  说罢便拉着顾兰卿离开,却听见身后的顾恋之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入缙王府吗?好,我一定会的!”

  我冷笑,见鬼的,到底是什么告诉这位大水姐我是这个意思的?但我什么也没说,晚中拉着顾兰卿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你真的要让她进缙王府吗?当初我就是不想让她跳进这个火炕才……”顾兰卿拉住了我。

  我终于忍不住吼道:“是她脑子坏了还是你们脑子一起坏了?没看见我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吗?你觉得有童沫在,还有什么女人可以入得了他的眼?!”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

  “是妾身莽撞了。”她低眉敛月,随我进了大殿。

  不过酉时,大臣及昭帝便已入席,只待那些东瀛全都使者了,一层一层通传下去:“宣东瀛使觐见!”

  声音回落在大殿里,经久不绝,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进来,,众人哗然。难道所谓的东瀛来使便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是不是太瞧不起应苍了?

  那个少女向昭帝鞠了一躬,用极为流利的汉语道:“我是东瀛使者池波樱雅,这几位是我的随从,安倍淑和、贺茂青兰以及神宫真。”

  这个少女一出现,我便觉得这个少女不简单,当她自报家门的时候,心中的想法就被证实了。池波是东瀛的国姓,安倍和贺茂则是东瀛两大阴阳师家族,极有名望,而神宫……则是东瀛最有名的剑术世家,也是宋烨君曾经拜师学艺的地方。

  不过片刻,便看见几个人坐在昭帝的下首,再便是乞巧的重头戏,名家儿女自展才艺,有司徒寒月,连孟如,再就是顾恋之。应该要数顾恋之最为出彩,连衣服也是最为艳丽的,雪白抹胸,紫纱罩外,曲线被完美勾勒出来。

  只可惜,萧络并不对她感兴趣,只是那双眼脉脉含情地盯着萧络,童沫的脸上浅浅地显了醋意,一曲毕,待顾恋之退场,童沫娇声道:“妾身愿舞一曲助兴!”

  萧络拉住她,脸上是浓浓的担忧:“小沫,你的身子不好,可以吗?”

  童沫娇媚一笑:“能为殿下和诸位舞一曲,是妾身的荣幸。”莲步轻移,便已到大殿中央。

  乐曲响起,却是一曲《涅槃》,她的身姿,犹如凤凰,浴火涅槃重生。凤舞九天,不及涅槃这样经过了痛与火的磨砺,裙裾摆动的幅度渐渐变小,曲毕。

  童沫退下了。

  “啊……”众人见自昭帝下首传来呵欠之声,凝神看去,却是池波樱雅,无奈道:“实在是太无聊了啊,说起来,我还是想家乡的歌谣了呢……听说这里人杰地灵,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困难可以完成我这小小的愿望吧?”

  我失笑,这分明就是刁难啊。难为她可以这么神若自态地说出。眼看着昭帝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竟转向我:“倾雪可是才女,必定是会的。”

  众人将希冀的眼神投向我,我思忖了片刻,终于应道:“遵旨。”便起身,走到万众瞩目的中央,平神静气,心中一片清明。

  展颜一笑,高傲地抬起头,不需要任何伴奏,只要艳惊四座!

  もしも君にめぐり逢えたら

  二度と君の手を离さない

  春の终りつける花御堂

  霞む花一片

  苏る思い出の歌

  この胸に今も优しく

  Time after time

  君と出逢った奇迹

  缓やかな风吹く街で

  そっと手を繋ぎ歩いた坂道

  今も忘れない约束

  风に君の声が闻こえる

  薄氷冴え返る远い记忆

  伤付く怖さを知らず誓った

  いつかまたこの场所で

  めぐり逢おう薄红色の

  季节が来る日に笑颜で

  Time after time

  ひとり花舞う街で

  散らざるときは戻らないけれど

  あの日と同じ変わらない景色に

  涙ひらり待っていたよ

  风舞う花びらが

  水面を抚でるように

  大切に想うほど切なく

  人は皆孤独と言うけれど

  探さずにはいられない谁かを

  儚く壊れやすいものばかり

  追い求めてしまう

  ime after time

  君と色づく街で

  出逢えたらもう约束はいらない

  谁よりもずっと伤付きやすい君の

  そばにいたい今度はきっと

  (来自仓木麻衣《time after time 花舞ぅ街で》)

  仿佛又看见山能寺樱花树下那个穿着和服的小女孩,还有那片兰与新一的相逢,还有那句令人心碎的:“对不起,兰,我现在还不能见你。”

  似乎连心,也融入了里面,所有的人,都像是被这歌声蛊惑了,久久难以回神。萧络以一种复杂难解的目光看向那个女子,周身弥漫的,是挥之不去的忧伤。仿佛沉入了某种遥远的记忆。

  歌声已经停歇,但所有人都仿佛还沉浸在刚刚那歌声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的,渐渐的,掌声越来越大,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

  礼貌微笑,鞠躬谢幕,退了下来,这才发觉背后已被冷汗浸湿。长舒一口气,这便算完了吧?如果还要来,也行,《白心雪》、《明日へ架ける桥》、《secret of my heart》。其实,我最先想到的,应该是《puzzle》、七夕,京都……很巧合,时间、地点、刚好吻合呢……(注《名侦探柯南》M13里,暗号是“七夕、京都。”)

  低头,会心一笑,余光鳖见池波樱雅脸色有些僵硬,大抵只没想过在这里也会有人唱那样的歌吧。

  与此同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童沫,《涅槃》一舞是夺人眼球不错,但与那样令人惊艳的歌声相比,还是显得淡了。在那样的歌声面前,沦为了陪衬。童沫被看得有些羞恼,转而扑向了萧络的怀抱,泪雨连连。萧络有些笨拙的哄着她,神色尽是疼惜。

  我回到席位,抬头却对上顾兰卿安慰的眸光,我朝她笑了笑,伪装出我并不在意的假象。是,仅仅是假象。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唇边依旧是那一缕不以为意的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童沫暗暗咬牙。为了这次乞巧,她日夜练舞,只为一舞惊艳,却没想到,那个女子只是淡然的,从容的,只是那样一首歌,便彻底将她打败。萧络看向她的眼神里依然有着眷念。不,不可以,无论如何,不能输掉萧络的宠爱。

  池波樱雅神色抑制不住了地变了,安倍淑和、贺茂青兰以及神宫真亦是浅浅地蹙了眉,便见着昭帝面带笑容问道:“来使可否满意?”

  樱雅勉强笑了笑:“这首歌的确很美,我闻所未闻,应苍果然是钟灵琉秀,人杰地灵。这次我带来的礼物,便是我东瀛的名花,樱花。”一句话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樱花?在我们大学里,樱花,灿烂了我们青葱的岁月,所有的一切,与它,无法分开。

  随即,昭帝转向我:“倾雪,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垂了眼:“仗着皇上宠爱,倾雪想要那樱花树。”

  黯然,没人想过我会想要那樱花。可我料定了他会同意,结果,果真如此。池波樱雅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想要抑制什么,而我,不愿再想了。

  觥筹交错,笑语晏晏下是尔虞我诈,看不见的硝烟弥漫,难道不会累吗?我,已经累了。

  宴会渐渐散了,我随着萧络,缓缓走出大殿,众大臣寒喧着告别。天空突然亮了起来,我抬起头,一朵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眉梢只是一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耳边是顾兰卿低低的喟叹:“好美。”

  其他人都驻足观看这烟花,耳边传来任毕笙有些苍老的声音:“倾雪。”

  我微有些愣愣,然而还是很快答道:“是,父亲。”

  悄悄的退出了人群,站在他面前,挑起嘴唇:“父亲,有事吗?”

  “为父想将任家交给你。”他的这句话着实让我吃惊万分,我一直以为会是大哥,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道:“你哥哥,让我放心,可是有那个人在,他赢不了,只有你,你最了解他,如果将任家交给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苦笑:“错了,父亲,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倾雪,无论如何,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了我已经老了,涯儿有时太过于温和,言儿则太过轻率,只有你,……雪儿,我相信你。”

  我看向他,微弱的光线中,我的面容苍老,我咬牙扭头:“我……好,我答应你。”

  他笑了,笑得十分欣慰,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王妃?”

  是容静佳,看到任毕笙的时候怔了一下,又恢复常色,行礼道:“任相。”

  “原来是容夫人,”任毕笙脸色恢复如常,脸上有着淡淡笑意。

  容静佳向他福了一福,又转过身来,面向我:“刚才只是一阵疏忽,就不见王妃了,害得妾身和殿下好找,未曾想是同任相在这儿闲聊。”

  我只是一笑,淡淡道:“让大家担心了。”

  我明白,应该是萧络起了疑心吧。纵然任毕笙是我的父亲,但是,他更是任家门阀的当家人。是门阀利益的象征,也是——能够威胁到皇权的人,更加是天子所忌惮的人。

  眼见着萧络一步一步走向我,心中竟然长起一种感觉,叫恐惧。我定了定神,不想让他看出端倪,但还是免不了瞬间失神,而他只是淡淡看我一眼,道:“回府。”

  我说:“是,殿下。”

  刚刚走了几步,便听任毕笙在身后道:“雪儿,你还欠为父一盘棋。若有时间,不如回家,同为父好好下一盘棋。”

  我顿了顿,道:“好”

  棋,又称为弈,盘棋即如人生,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在外人看来,他所说的不过简简单单的一盘棋而已,我却明白了另一层意思:博弈。与我下棋的人,不是他,而是我的丈夫,当朝六殿下,萧络。

  没走几步,又碰到熟人。

  “恋之?”顾兰卿失声惊呼。

  顾恋之偷看了一眼萧络,正色道:“我是来找缙王妃的。”

  我有些惊诧,但还是颌首道:“找我有事吗?”

  她看向我,有些不甘心地道:“我输了,”她突然笑了:“姐,两个月后我可就要嫁给司徒浪了,别忘了来看我。”

  没等我们答话,她便已挥挥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其实,我有多羡慕顾恋之,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么执着地追求,又那么潇洒地放下,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只是流水无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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