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人事部按照霍亭东的要求给秦易招了位助理。
为什么秦易的助理，要求是霍亭东提的呢？因为人事部去问秦易意见的时候，被他泛泛的一句“热爱工作”打发走的工作人员在门口遇到了霍亭东。
“霍总，秦总说的‘热爱工作’谁来应聘的时候不这么说啊。”
于是霍亭东给工作人员做了一个翻译：“就是能随叫随到，能一天工作24个小时，一周工作7天。”
工作人员招聘的时候对霍亭东的翻译略微加工了一下，才顺利给秦易招到了助理。
秦易以GT技术总监的身份上任后，不少当初合作过的公司都绕着圈子想跟秦易沾亲带故地扯关系，全被助理在秦易的授意下推到了霍亭东和黄泽琛那边，还很有理有据地跟他们说：“他们约我根本不是想谈合作，就是想借机八卦我和韩井煜，所以你们两个去才最有可能达成合作。”
所以助理大概也摸清了自己上司的套路，除了秦易给的白名单，剩下的人再来约一律交给剩下两位老板处置。
“上午十点跟程序部开会确定研究进度，下午四点和总部视频会议，晚上有一个凉城科技风投宴会邀请，已经推给了黄总。”
秦易的手一停，在文件上留下了一个带了墨水尾巴的n。
“跟黄总说这个宴会我自己去，让他休息吧。”秦易交代，“时间地点发给我，给自己准备一套西装，刷我的卡。”
“啊？”助理一哽，傻愣在原地不敢拿桌上的银行卡，在秦易困惑的目光中，忙补道：“我也要去？还刷您的卡？”
秦易失笑道：“你是助理，当然要跟我去。衣服就当是送给你的入职礼物，去吧。”
助理这才受宠若惊地把卡拿起来，道了谢后出了秦易办公室。
下午的会一直开到晚上七点，秦易也懒得再绕路回去换衣服，索性直接套上了办公室里备用的西服，走前顺了霍亭东一个胸针和袖扣，才显得不是过于朴素。
秦易的到场已经尽量低调，就差装成服务生混进场，但他迟到的身影过于明显，还是被守着他出现的人发现了踪迹，一拥而上地围在他身边。但他们说的话大多相似，秦易也只能端着官方的笑一遍一遍地回“谢谢”、“是的”、“好久不见”。他这么应付了大概十分钟后，黄泽琛父亲的助理便朝他而来，将他带去了内厅。
黄武斌的助理替他推开门，秦易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旁的韩井煜。整张桌子只剩正对着韩井煜的、离韩井煜最远的那张椅子空着。
“秦总，您可来了，就等您了，快来坐。”开口的人正指着那张空椅子。
秦易忽然想到他们曾经永远挨着的座位，再对比如今被远远隔开的位置，心中微酸，可面上还是毫无裂缝地笑着：“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GT工作忙，理解理解，快请坐。”
秦易坐到黄武斌身边，跟他打了招呼后才环顾了一圈。桌上的人秦易大抵都叫的上名字，都是易远最开始时想要争取的投资方，甚至有四五个秦易都跟他们在推杯换盏中虚伪地称过兄道过弟。
“秦总能喝酒吗？”
黄武斌替他说：“果汁，听我儿子说你最近肠胃不舒服，别喝酒了。”
“多谢黄董。”
韩井煜忽然抬头望向秦易，想问他的身体却被其他人抢了先，又将眼神从他身上挪开。
“GT第二轮招标也快了吧，秦总不给透露些什么评审标准？”
秦易一笑：“您这不是坑我，我要是敢透露，没走出这房门呢我就被开除了。还是说现在挖人都流行这么挖了？”
“这不是看韩总在么，毕竟老东家，秦总还能真这么铁面无私？”
“你这话就不对了，秦总和韩总在这方面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工作面前绝对的铁面无私。”
“老东家怎么了，知安科技也是老东家，你还让秦总都要顾及到吗？”
“韩总资金出问题，为了跟秦总合作重出江湖争取投资，这是哪个老东家能比的？韩总，还不赶紧跟秦总喝一杯，好歹拉点友情分。”
韩井煜笑着跟说这话的人掰扯，倒是秦易黑了脸，放下筷子双肘撑着桌边，似笑非笑地望向说话的人：“这话我怎么听着像说我们GT徇私舞弊似的。黄董的局，这个面子谁敢不给？”
黄武斌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拍着秦易的肩膀说：“我干儿子就是会说话。”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眼神来回在秦易和韩井煜身上转，一听秦易给韩井煜解围，又跟黄武斌多了这么层关系，不怀好意地说：“秦总这经历说起来也是传奇，当了韩总不到几天的助理就年纪轻轻成了易远的副总，如今又摇身一变去GT镀金了。也给我们传授点经验，怎么才能爬得这么快？”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够难听，桌上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打量着秦易，等他回答。
秦易放下装着果汁的玻璃杯，唇一勾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到自己最合适的领域就好。就像您，可以考虑去传媒界或者猎头界发展，能精确地发掘每个人的履历也算是本事。”
眼镜男面如菜色，浑身上下散发着自取其辱的光环，尬笑了一下后低头吃菜，再也没抬头。
有了这两个人被血虐的前车之鉴，席上再无人敢对韩井煜和秦易多一句嘴。
韩井煜的眼神，也开始频频流连在秦易身上，不肯离去。
宴席结束后，秦易跟黄武斌道了别，一回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韩井煜。对方见秦易送走了黄武斌，朝着他走来。秦易见躲不掉，便随缘地站在原地没动。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韩总多虑了，我只是不想有任何造谣GT招标有黑幕的机会而已。”
韩井煜眼神一黯，又忙问：“你肠胃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
“那是我跟黄董提前找好的躲酒借口。”秦易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礼貌道，“时间不早了，改日再跟韩总聊。”
韩井煜仓促地伸手拉住了从自己身旁路过的秦易，却在跟他对视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双眼睛中曾盛满闪光的星星和灼热的爱意。
如今只剩下对陌生人毫无波澜的淡然，甚至连一丝恨意和厌恶都没有。
韩井煜松开秦易的手臂，说：“你现在……很好。再见，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