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回易远加班的只剩下两个人，林森从晚宴结束后就没了影。韩井煜大概猜到了他的去处，只给他发了条注意安全的消息便没再管他。
秦易处理完后续的工作后，回自己临时休息室接上林森，跟黄泽琛一起去吃了个宵夜。
林森休息过后像是打了鸡血，整顿饭嘴不停地控诉秦易和黄泽琛两个人暗渡陈仓，把自己一个人丢到一旁，以这种口水战试图隐藏一句“我也要辞职”。
原本把这番话当成小孩子控诉的秦易，听到“辞职”后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毫无商量余地地驳回了他的请求。
“为什么？你们都在GT，我跟着你们学习不也是一样的吗？”
“韩井煜是个很好的老师，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我们跟他还是差一截，行业领路人这个称号你真当是大街上发传单一样免费送的吗？”
“行业领路人就怎么了，易远不照样快完了……”
低头吃饭的黄泽琛的秦易双双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森。
林森心虚地舔舔嘴，念叨着“我瞎说的”，在二人询问的眼神中低头机械地刨饭，假装忽视他们直勾勾的视线。
秦易把筷子一放，抱着胸靠在椅背上，一句话不说地盯着低头的林森。秦易在GT的这一年为了服众，添了不少上位者严厉的作风。林森不习惯秦易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怵，视死如归地把筷子一放，抬起头一股脑说：“易远的资金最近出问题了，这次的初方案都是韩井煜力排众议坚持要做的，但是再这么下去，别说做这个项目了，连能不能保住易远都难说。”
黄泽琛作为引起易远上一次资金问题的主要推手，对易远的资金状况有些了解，疑惑道：“上次国科补之后，易远算是国内TOP了，怎么会这么快资金就出问题？是不是高扬不行？”
“听高总说是有人在刻意攻击易远，而且来自海外，追踪很困难，暂时没有眉目。”
秦易食指敲着自己的胳膊若有所思，就在林森以为自己坦白从宽度过一劫后，秦易又问：“他……他们打算怎么办？”
“拉资金吧。”林森忙说，“但是不把源头找出来，再拉多少资金也没用。”
秦易点点头，换了他抱臂的姿势，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筷子，让林森松一口气。没等他那一口气送完，秦易的筷子停在夹菜的半路，看向林森又补道：“你老实地在易远呆着，等机会合适了我会叫你过来。”
听着还有去GT的机会，林森也不管这个合适的机会具体是什么时候，一味傻笑着点头。
秦易把林森送回他的公寓，临别时说：“易远有什么消息，通知我一声。”
林森心里被好奇挠得七上八下，但又不敢直接问秦易“你管易远干什么”，只能乖巧地频频点头，随后又给黄泽琛微信轰炸。
事实上，黄泽琛也不能给他解答这个问题。
黄泽琛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都严肃地盯着秦易开车的侧脸。
“不要用目光骚扰驾驶员，好吗？”
“易远的死活跟你没有关系吧？”黄泽琛打心底里不想让秦易再跟韩井煜和易远有任何瓜葛，作为亲眼见到过秦易最颓唐时候的人，他不愿意看到秦易再重新跳进那个火坑，“通过易远的方案就已经很让我匪夷所思了，你还要关心易远的资金断不断？”
秦易语调与刚才打趣时别无二致：“通过他的方案，是因为他们的理念跟我们一致。关心易远资金链，是因为作为前员工想知道自己前主家的情况。”
“那也没见你去联系戚华问问知安科技是不是快倒闭了。”
“我不是你，干不出这么讨打的事儿。”
根据黄泽琛总结出的“秦氏逃避问题法则”第一条，秦易这种忽然上线的人身攻击，就是在逃避问题并且试图挑起斗嘴以转移注意力。黄泽琛不上他的套，干脆问：“你别跟我扯，我只问你，你关系的究竟是易远还是韩井煜？”
“人嘛，总有点想看看前任究竟过得好不好的劣根性，看到对方不好说不定还会开瓶好酒庆祝一下，我也一样。”秦易说，“非要让我说出来，这种事很尴尬的。”
“你最好是。”
“我给你举个例子。”秦易继续，“就像你明明跟张程分手了，还在微博搜索张程工作室，并且点赞了一个黑他的评论一样。”
举证实际，逻辑清晰。
被掀了老底的黄泽琛一改刚才的淡然，反驳道：“我那是手滑，看见他的热搜手滑点进去了。”
“你最好是。”
再次达成被自己的话噎死的成就。
黄泽琛终于把尊贵的头转向了窗外，不再搭理驾驶座上歪理永远最多的人。他憋了半程，车子在他家楼下停稳的时候，终于再开口：“秦子，你跟哥兜个底，你对韩井煜到底还有没有想法？”
“都这样了，能有什么想法，你……”
“别说这么多，有还是没有？”
秦易不吭气，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越过黄泽琛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十足赶人的架势。
“你好好想清楚，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黄泽琛关门前，最后还是留了这句话。
离开这些年秦易从未如此心神不宁过。
他关了导航，挑着绿灯可行的地方漫无目的地开。凉城这两年变化不小，一路上见了不少他叫不上名字的地方。
再下一个他走到的能叫得上名字的地方，是易远租的那栋写字楼。
秦易从车上下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头望着易远的LOGO。
最初只在一层会议室玻璃上的灯牌,如今占据了整整五层的位置，在夜里格外显眼。
秦易眯着眼数着楼层，找到了当初属于自己的那间办公室。房间里还亮着灯，成为了不知谁的新办公室，或许会改掉之前自己喜好的所有装修和办公用具，将自己当时偏爱的书柜当成垃圾运走，换成新主人的崭新用品。
抹去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韩井煜刚结束了一场身心俱疲的会，对于是否要进行第二轮招标展开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探讨。最终以要求韩井煜在第二轮招标会之前解决资金问题为条件，暂时休战。
韩井煜站在办公室床边，眺着远方放空自己。
低头时，看到了路边长椅上熟悉的身影。
韩井煜毫无犹豫地夺门而出，可当他冲出大楼时，那个长椅已经空了下来。
而秦易的车恰好从路边呼啸而过。
谁都没能看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