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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奈

小说: 竹马凶猛 作者: 洛亓 字数:3494

  世上没有称心如意的事,做错了事,就如在不对的时间遇见自以为对的人然后造就一些无法挽回的错误,是没有办法弥补和面对的。莫夭没有办法面对过去,没有办法正视现在,她想逃跑,逃得远远地。或许再过几年她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忘了过去种种,她承认她很自私,也很偏执。

  可是现实不如意,她终究没有完成十八岁的旅行,她回来了,见到了过去的故人。但令人惊讶的是,一些曾经在脑海里固化的形象开始松动,破碎,然后慢慢重塑。

  莫夭回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双颊像随着输液瓶里的药水从手臂上的输液管进入身体一样,一滴一滴,慢慢消瘦。床边照料林终南的林安繁脸色也不是很好,眉间带着些忧虑。

  “安繁,你哥还好吗?”莫夭轻轻关上门,把手里的苹果放在一盘,轻声说道。

  “还行。”林安繁抬头看了看莫夭,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先喝杯水。”莫夭觉得自己看懂了林安繁眼底的复杂内涵,呼吸微窒,转身拿着杯子去接水。

  “嗯。”林安繁接过去,却没有喝。杯子在她的手里转来转去,似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你有事吗?”莫夭也看着自己的水杯,水温刚好,轻轻一碰杯子,里面的水就颤着圈圈。“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吧,不要这样了。”

  为什么大家都是这样,只是一味地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到底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我们出去说。”林安繁沉默了一会儿,提议道。

  “好。”

  ......

  她们坐在医院安静的走廊,偶尔来往的脚步声衬得这里更静了。

  “莫夭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我哥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林安繁的话有些刨根问底,语气也很决绝也很轻,像豁出去了一样,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仿佛她就是当事人。

  莫夭没有出声,低着头看着地板铺陈的纹路,四四方方。

  她不喜欢林终南,也没有心事去喜欢林终南。她很想这么说,但喉咙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安繁看着莫夭的反应,替莫夭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你不喜欢是吗?”

  莫夭依旧沉默着,不发一声,默认了她的话。

  “也不讨厌?”林安繁继续发问。

  “......”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也不讨厌,对我哥没有任何想法。”林安繁陈述着她心里默认的事实,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想说出来,心里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犹豫不决的态度只会伤害更多人,包括你自己。”

  莫夭视线从脚下的地板移开,抬头看着林安繁,目光中带着探究,不懂为什么她会这样说。

  林安繁被莫夭这样看着,语气更重了些:“不仅包括你,还有我哥,还有程语海,他们都是这样的。你自以为是地对别人好,其实是你感动了你自己。莫夭你要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你的意志转的,你无法左右他们的思想,不要再自我感动了好吗?”

  莫夭心中一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安繁!你胡说些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既打断了莫夭想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打消了林安繁接下来劝解的话。

  看到了声音的主人后,林安繁红了眼眶,看了莫夭和那人一眼后,对莫夭说道:“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离开了这里。

  “刚刚安繁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只要按你心中想的做事就行了。”林终南用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莫夭的头,就想小时候一样,她委屈时、苦恼时,总会用温暖的手安慰她。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林终南温声道。

  “就算我不喜欢你吗?”你也要这样说吗?莫夭闷闷说道。

  “嗯。”林终南听见她的话后,笑了笑,“就算你不喜欢我,也那样做。”

  “对不起。”莫夭向他道歉。

  “应该由我来说,是我太冲动了。我不会那样做了,原谅我好吗?”林终南咳了一声。

  “嗯。”虽然没有明说,她知道林终南指的是他亲她的那件事。

  “我扶你回去吧。”

  “好。”

  是夜无声,莫夭躺在离医院不远的酒店里,看着有着轮廓的天花板和吊灯,灯关着,也没有旁的事情扰乱她,这样的氛围适合人反思自己。

  莫夭回想着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一切,林安繁的话给她的冲击太大,她的自以为为他们好的默不作声真的给其他人造成很大的困扰了吗?就连程玉海也是这样的吗?所以才主动和她分手?

  人生贵而自知,然而大多数人不是圣人,不能看清自我,她想去问程玉海,但是没有勇气,怕知道他眼中的自己,万一与自己设想的、自己做的不一样该怎么办?去辩解?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莫夭放弃去想了,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隔天再见林安繁的时候,只见她扭捏地走过来,说:“莫夭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也不该去勉强你的。”

  “嗯。”莫夭轻声应了一下算是将此事揭过去。但两人都清楚这件事并不会这样简单结束。

  结束了这边的探望,莫夭准备回家乡看看。

  “我联系司机来接你。”林终南知道她想走就主动提出。

  “好。”莫夭没有客气。

  路算不上好走,青石块没有将地面抚平,反倒将自己崎岖不平的一面展露在光明处,看着别有一番风致。莫夭下车后,走在青石路上面。给她的第一感受是,疼,尖锐的痛感,与走在平地的舒坦不可相比。而且今天她穿的酒红色短高跟,走在缝隙地,不留意的话特别容易崴脚。

  走在路上,尘封的记忆也渐渐浮上心头,那个小巷她和他们玩耍过,另个小巷通幽,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但路口也曾有过有乘凉的老大爷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你回来了?”背后一个醇厚男音响起,语气虽是疑问,但传达着肯定的意义。

  “啊?”莫夭背后一惊,脚底打滑,即将摔下去。

  好在那人手疾眼快,从她的腰侧搂过,阻止了她与青石板的亲密接触。可是她现在也不好受,鼻子撞到男人坚硬的胸膛,自己的腰也被人搂着,两人现在的距离在过路的旁人看来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莫夭只觉得自己脑袋“Duang”一声,手不自主地推开了男人,身体也往后仰,心想这次可能要疼哭了。

  事实也是如此,男人被推开后,也来不及拉住她。

  “莫夭,你还好吗?”男人声音依旧醇厚有味,但此时此刻不免夹杂了担忧的情绪。

  “唔。”莫夭仰起头,看向男人,因为摔倒加上脚扭到了的缘故,眼睛噙满了泪水,嘴上硬道:“还好还好。”

  自看清男人样貌后,她就不想被眼前这人看轻。

  男人的样貌生养地极好,和林终南常年的卧身病榻养成的苍白美感是不一样的,男人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此时他薄唇微抿。从样貌来看,看不出其已经二十六岁的年纪,蓄著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一言一行都有着极好的涵养。此人正是深深扎根于莫夭记忆中的谢家芝兰玉树——谢图南!

  谢图南的名字、林终南的名字以及她自己的名字有着一些渊源。图南是南飞之义,寓意志向远大意义;而夭则是阻拦拦截之义,莫夭即是不要阻拦。值得深思的是“终南”,终南可以是巍峨,也可以是终南隐士之义,但都是离不了出世之心。

  幼时的莫夭心想她作为谢家的养女,也是内定的谢家儿媳,谢图南的未婚妻——这些事情谢家人从未向她隐瞒,将来的任务可能不是为他增加助力,而是尽可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不要让谢图南分心,阻碍谢家加之于谢图南身上的期望的实现。

  但她身后经常跟着她的林终南呢?她常常胡思乱想着林终南名字的含义,是不是同谢图南一样的具有家人的期望,亦或者家人单纯地对孩子的祝福?那如果是期望,期望是什么?浅显地和谢图南做对?还是林家人让他“积极地活在世上”的期盼,那这也是一种祝福啊。

  “我看你的脚好像扭到了,我背你回去吧。”

  不等莫夭回话,谢图南已经弯腰屈身,等着她。

  莫夭也知晓现在自己的无力,慢慢地向他靠近:“嗯。”

  “先去庞叔的诊所看下吧。”庞叔是东巷的人家,也是当地富有名声的医生了,不过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曾经这些人变成什么模样了。

  “好。”莫夭在他背后轻声说道,传到谢图南耳里确实有些闷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呢?”

  “不久前。”谢图南笑了笑,继续说:“倒是你,几年不见现在已经长大了。”

  “还好,我也是最近才回来的。”莫夭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是失恋后回来散心的,顺便看看林终南。”

  谢图南听见“失恋”二字从莫夭口中说出来时,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笑说:“你也谈了朋友啊?”

  “嗯。”莫夭说。

  “你现在怎么这么安静?别人一句话你才肯说一句?”谢图南打趣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你曾经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呢,莫夭暗暗想,嘴上却说:“或许因为我的沉默前男友才离开我的罢。”

  “呵呵。”

  谢图南没有继续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也是,谁愿意和自己的前未婚妻说这些。

  “对了,今天要回谢家吗?”谢图南稳稳地走在路上,在莫夭心里是不安稳的。听见他问这话,莫夭打了个颤,委婉拒绝道:“今天可能不方便,等下到庞叔那里后就不必麻烦了,我打车到旅馆就行了。”

  “嗯......”谢图南像似思考她说的话的可能性,“还是回谢家吧,那里也有你的房间,是你曾经生活过地地方。你不想看看爸妈吗?再说你一个女孩子脚又受了伤,自己回去不是很安全。”

  莫夭默默听着,不情愿地答应了,谢图南总是这么强势,打着为她好的说法,做着霸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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