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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美娘夜行樱花路,独孤暗访老刘府

小说: 鸣凤来朝:十里杨花待君归 作者: 千墨君 字数:3034

  萧颍神思远飞,别人看到的,是乌夙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绕着演武场跑着,故而把枫轶带得力竭倒地;而她看到的,却是乌夙瞬间化出另一个分身,本体却在原地慢慢隐去了,隐去之前还朝着自己看了一眼,隐隐似乎还狡黠一笑。

  萧颍神思远飞,别人看到的,是乌夙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绕着演武场跑着,故而把枫轶带得力竭倒地;而她看到的,却是乌夙瞬间化出另一个分身,本体却在原地慢慢隐去了,隐去之前还朝着自己看了一眼,隐隐似乎还狡黠一笑。

  这个笑容,与她在某个地方看到的出奇地像。

  是哪里呢,脑海中浮起一个全身雪白的影子,却怎么都记不起相貌。

  她奋力摇了摇头,睁眼却见杨广含着笑看着自己:“你在担心那个书生?”

  “这正派人士一向自命清高,我是怕神医被他们逼得下不来台。”萧颍看向那台下,却听唐肃礼黑着脸宣布道:“这一句,乌夙胜,枫轶落败。”

  “放心,有裴家主在,不会有不公允之事发生的。”杨广笑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萧颍身上:“太阳落山了,还是有些冷的。”

  她刚想说不用,低眉时却见方才蒸饺滴出的肉汁粘在领子处的渍垢,不禁羞赧一笑,手缓缓接过:“多谢夫君。”

  杨广将胳膊伸予她:“夫人请吧。”她盈盈笑着把手搭上,二人同向帝后辞别后,坐上了前往行宫的马车。

  慕容不予见日头渐下,请示道:“主上,回去罢。”

  “方才那人你瞧见没有?”烛小卿脸色凝重,他缓缓地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声音难得地低沉:“我本以为,这世上武学的顶峰,鸣凤来朝而已。我从小身重天山冰蚕之毒,所以因祸得福,得以修习这极炽热极阳的鸣凤来朝。可是方才那个书生,怕是我使出鸣凤来朝的第十重凤栖梧桐,也无法击败他。”

  “主上?!”慕容不予甚至想伸出手去探一探自家领主是不是烧坏了,他从来蔑视这天下群雄,所有的至高武学在他眼中全不成招式,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破招,只凭着深不见底的灵力,便足以视天下为齑粉。

  他第一次见到烛小卿说出“这个人我打不过他”这样的话。

  而且说得如此心服口服,全无半点嫉妒。那此人的武功,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境界。烛小卿伸了个懒腰:“回罢,我饿了,去尝尝刘文静早上嚷着要做的南瓜蒸蟹膏。”

  洛阳距离扬州遥远,在扬州六道也仅设下饿鬼一道,所谓饿鬼,自然是自己连饭都吃不饱的,所以对饮食要求极高的烛小卿,死皮赖脸地住在了刘文静的府邸上。

  露水夜重,错落的斗拱积了雾气,扣成水滴后,与宫漏之声交错相滴,不绝于耳。萧颍看着身边呼吸均匀的杨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门窗声大,她直接从水镜中虚化而出,到了厕殿,才取了青裙换上,压低声息地唤过彬儿:“我要去刘大人老宅里,你速去备马,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喏。”彬儿匆匆朝马槽走去,萧颍则小心翼翼地出了门,于墙垣处甩开勾爪,微微一纵,便翻出了行宫。外头虽有侍卫看守,但毕竟夜已深沉,灯火三更,便有人靠着森然的大门睡了,站着的哨兵们也都很松懈。

  等了许久彬儿都不来,萧颍等得有些心焦,怕是那看守马厩的人不肯收下财帛,这就麻烦了。她从墙外向后走,走了十丈多隐隐见灯火绰绰,又有轿铃叮当,流苏细碎之声,忙侧身一避,屏住呼吸。

  却见有两个简装女奴打着灯,旁边有个老宫女跟着,一顶肩舆从侧门匆匆而出,轿身沉重,似乎不止一人。那肩舆速速去了,彬儿也匆匆牵着马来,萧颍责备道:“怎么这么慢,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都要担重罪。”

  彬儿连连道歉:“是彬儿去得慢了,娘娘您速速去吧,回来再责罚彬儿也不迟。”

  “罢了,晋王若是醒了,就说是母后夜里睡不着,召我谈心去了。”萧颍嘱托道。

  “可是若是晋王去问皇后……”彬儿急道。

  “放心,皇后刚才出去了,寝宫定不会让人进去的。”萧颍自信一笑,“就算日后问起来,皇后也会为自己今夜隐秘的出行为我打马虎眼儿的。”

  “喏,彬儿知道了。娘娘一路小心,四更之前还请您务必回来。”

  萧颍一路飞奔而去,杨广这才从墙后走出,语气凉薄道:“我本以为她是无意骗我,没想到我竟然被她欺骗了一次又一次。”

  彬儿垂目道:“小姐——娘娘她,并非有心,堕胎一事,若是她保全了孩子,那您的大业便再无水镜相助了。”

  “那她三番四次地去寻她那个非亲非故的哥哥如何说?”杨广不知觉间攥紧了袖口,他秀美的面容近乎扭曲道:“她就那么在意那个魔头吗?”

  彬儿低头道:“烛领主和娘娘,自幼感情就很好……”

  “停!你别说了!”杨广一声呵斥,惊得守门的侍卫举着火把跑过来,一看是晋王,又都知趣地回去了。

  杨广压着嗓子道:“今晚的事,谁都不准说,二圣那里,若是你敢透露关于那个孩子的一个字……”

  “奴婢发誓,若是泄露一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彬儿噗通一声跪下,“殿下当知彬儿忠心不二。”

  “好,王妃回来,也一个字都不能说,明白吗?”

  “喏,彬儿明白。”

  杨广攥着的袖口迟迟未松,他面带疲倦地消失在夜色中,没人看得到他眼角微微泛起的血丝和一抹泪光。

  且说那顶矮肩舆本是沿着玄武大街走的,行了一半却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杨花败尽的小破巷子,可越往巷子深处杨花败落的迹象越少,当肩舆停下来的时候,府门旁正是瘦西湖的小小的一条支流,潺潺而过,花落水中,门前两盏长明灯别致可观,只是院落从外部看来有些老旧,似乎已经修建了数十年了。

  “落轿!”老妪沉声道,两个女奴给打了帘子,各伸出一只手去,搀扶着舆内那个大隋帝国最为尊贵的女子缓缓而出,随后老妪又扶出一个通身珠翠的年轻女子,这一长一少,缓缓扣开了刘府的门。

  隔了好久才来开门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这家的主人——刘文静本人。这么深的夜,他居然还穿着今日白天所见时穿的绛纱单衣,雍领还没有摘,只是头发有些乱了,精神还尚好。

  “刘大人,您这是要出门?”裴亓京遮挡在头戴纱罩的皇后面前,袖中隐隐探出一把金色团扇,似乎隔了一道隐形屏障。

  刘文静往她身后探了探,裴亓京身量娇小,而刘文静生得颀长,稍稍一探,便瞧见了身后朱服大袖的中年女子,虽头戴着纱罩,那罩下的尊贵之气依然。他后退三步,行朝礼:“下臣刘文静,见过皇后娘娘。”

  “夜深露重,娘娘深夜造访,文静屋室简陋,陈茶方煮,还请娘娘屋内来坐。”刘文静利落地开了门,用火石再点了个灯笼,将二人引入府内。

  老妪则带着两名女奴和肩夫在外头候着,那俩肩夫一左一右地守着轿子,刘府外泥泞潮湿,这二人却脚印颇浅,刘文静阖门之时暗暗道:“此等高手,若是出现在大会上,想必也是很多人的劲敌。”

  袅袅醒神香于桌角的青釉提炉中徐徐而出,沁了百里香、迷迭种子、薄荷叶的香气让独孤伽罗一天的头胀缓和了很多,她双腿盘坐着,安宁的神色下其实充满了焦虑。

  “刘大人,深夜前来,是本宫叨扰了。”独孤伽罗饮下一口果真是一年前的陈茶,汤色蜡黄,入口苦涩:“大人生活如此清贫,老屋陈茶,也是我等为君者的怠慢。”

  “皇后娘娘此话真是令下官惊恐万分。”刘文静诚惶诚恐,他不知皇后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抿着唇打了一番官腔道:“刘文静本是一介草民,之前左不过李恩公府上一食客,后随其下扬州,蒙领一方父母官,但来此地时间尚短,上未曾领天命福泽一隅,下不能心胸疏阔有掌墨之才,能受禄至此,肇仁(刘文静,字肇仁)已怀结草之心,却不能报二圣天下恩德之万一。”

  “哎哟哟。”皇后掩面而笑,虽是一套冠冕马屁,却听得她颇为受用,裴亓京侧着眼细细的峨眉一挑,朝刘文静递了个眼色。

  刘文静将半个时辰之前飞鸽而来的一卷帛书神使鬼差地接着抹香炉的际遇扔进了袅袅炉火之中,微微呛鼻的味道让裴亓京首当其冲地打了几个喷嚏,她用帕子遮着嘴,说了好几声:“对不住”。

  “不知娘娘深夜前来下官府上,是所谓何事?”刘文静待皇后笑意渐收才问道。

  这时有下人端过来一些辣花生和十几块用酒稍微糟了一下的卤汁豆腐,又摆上来两副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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