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子泡掉了一层皮后，背上传来的灼痒唤醒了知英。
缓缓从水中站起，通红的背上留着水痕。
“还在疼吗？”耳畔飘来轻柔的声音。知英背对着不请自进的豆子。
湿湿的眉头微皱，难道刚才自己泡晕了，竟没发觉。
“你来多久了？”冰冷的语气瞬间冻结了空气中的热气。双脚仍然泡在热水中，有种眩晕的错觉。
“我很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这么值得你••••••”不远处的人仍然靠在门框上。望着湿淋淋的背，只是那抹刺眼的火红胀痛了眼。
“怎么？老的吃了，还想吃小的？”用毛巾擦拭着身体，慢慢穿上了衣服。
豆子的脸上却多了一条黑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英穿好衣服，转过身来。脸被热气熏得发了点潮红，被水雾萦绕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豆子，说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豆子抬眼，她知道此时的心在哆嗦，犹豫着开口：“知英，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我只有求你！”小声地哀求。
脸色缓和下来，轻轻地说：“说吧，你说的对，我们是朋友。”后面的几个却咬得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豆子的手轻抚上微凸的肚子，心里酝酿出了血。终于缓缓开口：“陪我到医院，打掉孩子。”声音哽咽地一口气说完。
知英看见她的红色眼眶，“好。”轻轻点了点头。
知英对这种事不痛不痒，甚至是发生自己的好朋友身上。
扼杀一个未成形的婴儿，也许多找一个人，心里会觉得踏实一些。
知英走向门前，望了望发呆的豆子。手不禁握上了那一片的冰凉。“他不想要？”
“嗯。”颤抖的身子，因为知英手尖传来的温度，镇静了不少。
“为什么？”虽然疑惑，但是自己却在心里搜索着答案，想起了老姐告诉过她潘安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也许不想要孩子。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潘安本讨厌小孩。
豆子淡妆的脸更显得憔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语气里有着无奈。
“而且，他说，他永远也不想要孩子。”变得激动。
“我想要做母亲！”呜咽成了痛心地呐喊。
知英眯起了双眼，手轻扶上豆子战栗的双肩，轻轻拍打着。却没有开口安慰。
“好了，我陪你吧。”她不觉得做不成母亲有多大的遗憾，成为母亲的人是天下最受累的人。思绪飘向了远方，妈妈••••••心里无声地呐喊。
知英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却没有喝。她说过，她不喜欢喝咖啡，苦涩的味道。
腾出一只手从包包里摸出一张卡片，盯着上面的名字，嘴角上扬地笑了笑，觉得认识一下这个小子也不错。
望了望手机上的时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已经半个小时了，紧闭的门还是没动静，正想开口催催里面的人，却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屹立在门前的豆子，俨然在知英的眼底皮下是一个贵妇人，只是感觉是华丽地去赴刑场。
不是她，是她肚里的宝宝。
知英看着站在门前，低下头轻抚着自己肚子的豆子，心里还是不舍吧！不过，她现在体会不了那份心情，她的观念中母亲就是上帝派到人间受罪的人。也许，豆子该感谢和庆幸。
豆子收拾好心情，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向知英，把一封信封塞到了知英手中。
握着那份沉甸甸，顿时脸上扭曲成一团，眉头和眼睛告诉豆子，她真的愤怒了。
“陪你打掉个孩子，你没必要吧？”吼道。
她现在不想和豆子之间的关系抹上一层臭钱的关系。她也承认，她现在的境况是需要，但是她难以接受自己朋友的施舍。
信封又被用力地塞回手中，尴尬地僵在空中。
变得支支吾吾：“请你保密。”
知英眉头一挑，更加不悦，“豆子，你认识我这么久，你觉得我知英是个长舌妇吗？”冷冷地甩下这句话，愤然朝着大门走去。
快到出口的时候，仍不见后面的人跟上来。
转身，看了看站在原地还在发呆的豆子，好心提醒：“你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了。”
豆子突然回过神，快手拉起沙发的手提包，“哦。”向知英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间小路上走着，彼此沉默着。林间传来小鸟的喧闹，鼻子里溢满了花香，沁人心脾的感觉真的是体会到了。
知英拦截了一辆的士，尽管此带人烟稀少，但是还是有车辆，富人的钱，他们岂肯放过。
知英在车上和豆子并排坐着。
“去哪里？”前方机械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德仁医院。”知英开口说。
豆子微怔地看看知英，知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似的，答道：“还是到比较正规的大医院比较好。”
豆子表情依然很凝重，但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车子在路上飞驰，恢复一片沉寂。
“回不了家吗?”豆子问道。想起知英来这里竟然第一件事是洗澡。
突来的一问，像尖锥一样刺破了她的防御。“家？哪儿来的家？”小声地说着，似乎又在是自语。
“被炒鱿鱼了？”对方仍不甘心。
“嗯。”算是吧！知英望向了窗外，想着那条臭龙，眼里变得黑暗。坐车无聊的时候，看着窗外飞逝闪过的风景，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豆子见沉默不语的知英，什么时候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变得如此安静。
一个刹车，扯回了两个人的思绪。知英见豆子给了司机很多钱，有钱人是有够本打赏别人小费。
豆子抬头望着这座巨大的白色建筑，这里就是她孩子的坟墓。
知英拉起豆子的手，向前快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