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投稿

第十五章

小说: 城市陌客 作者: 阿小商 字数:4566

  (一)

  一大早被巨大的风扇声和机械轰鸣声吵醒,睡眼朦胧中扒开窗帘,窗外的操场上,尽然停着一家直升机。

  突然几个人拉着缇娜向直升机走去,明明缇娜在大叫着,可我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都是机器的轰鸣声。

  来不及穿衣服就冲了出去,刚出门就被老满一把抱住了。

  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突然就充满了血,像炸了一样。

  “放开我,你们是谁,缇娜!”

  我拼命挣扎着,吼叫着,可什么都无济于事。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跑了出来,老满被我在地上拖着走。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可我们却只能这样的看着对方。

  缇娜满脸的泪水,那原本可爱的小脸在视线中变得模糊,可我们却一点办法逗没有。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不停的叫,直到最后自己的声音都沙哑了,喊不出来了,可飞机还是飞了起来。

  我就这么的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缇娜的离开,我却没有任何办法。那些承诺,在现在就是个屁,因为一点用都没有。

  缇娜的眼泪就像一把把的刀子,狠狠的扎在了我的心上,这辈子痊愈不了了。

  飞机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小,膝盖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就跪在了操场上,旁边坐着满身泥土的老满,嘴里呱啦呱啦的说着什么,但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我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的结局会是这样。

  后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老满说后来我晕倒了,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他本来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但我拒绝了,我不想知道那么理由,因为失去就是失去,如果有哪怕一点的可能,我想缇娜都会义无反顾的告诉我方法,因为她知道,为了她,我可以抛弃这个世界。

  城市陌客和普通人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他们现实的时候现实的可怕,可当他们遇到值得他们去追求的东西时,什么都阻止不了他。

  现在缇娜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走了,我知道,我再多的幻想,也都是突然。老满的那些宽慰,更是说明了这一切都是不可能。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认真的教书,认真的脚他们踢球。也许他们也不想让我不开心,总是不在我面前提起缇娜,甚至关于她的任何事情都成了我们这个学校的禁忌。

  原本缇娜教的英语,也变成我来教了。真不明白,这傻丫头明明学的是俄语,竟然也能把英语教的这么好。

  不停的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忘记了去想那些曾经的美好,能有一样东西麻痹自己,是失去缇娜的这段日子里我最大的幸运。

  日子还在继续,一个人突然的闯入,然后又突然的离开。最痛的不是平行线,而是相交线,因为那个焦点,让我们拥有过彼此,可却不得不渐行渐远。也许平行线是最幸福的事情,以为即使不能相交,至少还可以彼此守望。

  (二)

  很快,学校又来了很多的老师,其中竟然还有专门的体育老师。我们学校的足球教学也被我写成了材料,用老满的名字提交给了上级,受到了上级的重视,开始在很多的希望小学中推广开来。

  陈志强、曾刚和马小宝也因为那场比赛上的表现,被那所学校给破格录取了,而且免除了他们的学杂费,还给生活补助。虽然他们每次从家到学校都要一天一夜,但这也算是他们走出大山的第一步吧,毕竟当年球王贝利还是靠着踢垃圾桶里的瓶罐子才能走上足球道路的呢。

  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来的老师中遇到了高中的同学,她叫刘小越。

  一直在网上看到她想支教的信息,但一直以为这就是那些富二代闲的没事做的抱怨而已,没想到,这次在这里可以遇到。

  没有缇娜的日子里,什么都变得没有味道,有一个熟人可以聊聊天也不错,至少在她的面前,我必须戴上伪装的面具,让别人看不出我的伤心。

  穷小子和富家女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也就是穷小子把自己做的那些挫事,夸大点说给她听听而已。然后那些女孩再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不停的感叹。

  人嘛,不就是那么点事,互相间找存在感而已。

  同时,我也在考虑我的离开了,毕竟这里已经没有我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我讨厌没有存在感地方,所以以前我才会在那么多的城市中流浪。

  恢复陌客的身份,也许就需要一个背包和上路的理由而已!

  (三)

  “老满,我想离开了。”坐在昏暗的屋里,喝了一口老满的白酒。我不喝酒的,但这次我觉得我应该喝点。

  “左老师,我什么都不说了,就两个字,感谢!”

  老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知道,他一直觉得亏欠我什么,毕竟缇娜的事,我一直没有让他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满,其实来这儿我很开心,真心的,在这里,我把我原来在大学里先要实现却实现不了的事情都实现了,我满足了。在缇娜这件事上,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也不要放在心里,我会好好的,我这人性格不好,遇到自己不敢面对的事情,喜欢选择逃避,你就让我逃吧,等有一天,我足够强大了,我一定回来找你,回来面对!”

  微笑着说完这段话,泪水却在眼里不停的打转。痛就是痛,掩藏不了,说起一点点关于她的事,都会忍不住的痛。

  “好,我老满就等着你了,到时候还请你吃油泼扯面!”老满激动的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

  那一夜,我们喝了整整一瓶的白酒,这对我来说绝对超出了我的能力,但对老满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我们两个都醉了,醉的死死的。

  很多时候,醉不醉,不是看酒量,而是看心情。

  那一夜的我们,也许都不是很开心。

  (四)

  “左健,听说你要走了?”

  第二天一早,刘小越就闯进我房里问道。

  “摆脱小姐,我没穿衣服呢!”

  我抱怨着,昨天的酒还没有醒,整个头都很痛,突然被吵醒,人就更难受了。

  “你真的要走了嘛,这么不想见到我啊,我一来,你就走!”

  这小姐一点都不见外,一屁股就坐在了我摇摇晃晃的床上,床板差点翘了起来。

  “呵呵,和你无关啦,是我真的要走了。”

  我拽了下被子,挤出了点笑。

  “为什么啊?”

  “小姐,你家开公司的,在我们那也算是个人物吧,你就算不工作,你爸养你一辈子也行,再说你爸将来给你找个有钱人嫁了,你也不用愁啊。我可不行,我必须自己去挣老婆本,我今年也不小了!”我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哦,这样啊,那你还没有女朋友啊?”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说呢,看我这样子,天生的一副光棍样!”

  “哈哈!其实还好啦,蛮帅的。”

  完了,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有好感了,可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她不愁,打扮起来也说得过去,但我没有那怦然心动的感觉,再说,缇娜也许会成为我这辈子永远的痛。

  “喂喂,你赶紧出去啦,我裸睡呢,多尴尬啊,以后我还怎么娶老婆啊!”想着还是别给她希望的好,赶紧让她出去。

  “你!不说你什么了!”她嗔怒的离开了。

  松了一口气,心中立刻浮现出了缇娜的样子,好像我就不能安静的一个人呆着,只要那样,我们的意识里就会被缇娜的影子充斥的满满的。

  又回到了那个永恒的主题上,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时间和新的人,时间我足够的多,毕竟从她离开后,就开始了我忘记她的时间,可新的人呢?

  刘小越?那只是因为她出现在了这个错误的地方,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而已,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有感觉的。

  很多人都不相信爱情会有一见钟情。可所有的爱情,没有一见钟情的开始,怎么可能会有接下去的交往呢?只是每个人对一见钟情的程度要求不一样而已。

  (五)

  接下来的一周内,课还是会正常的上,我也和尚燚璘一样,不想把离开的消息告诉所有人,虽然我学的是社工,但我最怕的就是处理离别情绪了!

  每天和孩子们一起踢球,因为陈志强他们的原因,现在踢球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有了更重要的意义。但我还是不喜欢他们抱着那种功利的心去踢球,但我毕竟就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左右不了这个世界。

  老满他们对足球的兴趣也更大了,社会上各种捐赠也接踵而至,越来越好的训练条件,也使这项活动越来越变味。

  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就是寄人篱下,因为我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个。很多时候,中国人就喜欢急功近利,喜欢涸泽而渔,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离开的一个原因。这样发展下去的结局,总是问题越来越多,现在的我不想和这个社会有一点的冲突,我太累了,累的没有能力去处理任何简单的问题。

  那天下午,和孩子们一起踢球,又回到了球场上的感觉真棒,虽然没有绿绿的草地,但黄色也是一种风味。

  那一天踢到自己的腿开始抽筋,太久并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踢球了。总是被太多的东西所左右,总是说没有时间做这做那,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将时间浪费的干净。

  同样的,这也是我能教这些孩子的最后一课了,我就希望有一天,我离开了,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想起我在球场上飞奔的身影。

  这个世界谁都不能给谁全部,给太多了,就是施舍,我想没人愿意去做生活的乞丐吧。

  站在上岗上,看着这些孩子离开,昏黄的背景下,这些孩子走的那么的快乐,相互间嬉闹着,那种时光,配上这背景的金黄,在夕阳下,一切都像是一部纪实的电影一般。

  再见了,这片黄,我想我的生命中需要这颜色的渲染,总觉得北方的男人才是豪爽的,而我从小就生活在南方,能够经历这几个月的疯狂,算是上苍对我最好的眷顾了。

  生命要想多彩,就必须自己去渲染。

  (六)

  “左健,你准备去哪啊?”

  晚上的时候,刘小越又来到了我的房间,我埋着头整理着我行李,虽然不多,但缇娜没有带走的,我都要带走,那些回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许,我和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就像跌落凡间的天使,有一天她离开了,但却深深的根植在了我的心中。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本来我这次离开就没有给自己定一个终点。”我淡淡的说道。

  “真的不能多留一段时间嘛?”刘小越的声音低低的,流露出一丝的伤感和不舍。

  我微笑着,不想让她这样,“我在这呆太久了,我需要去找新的生活,我这种人,没什么是可以留住我的。”

  突然,刘小越一下子抱住了我,脸靠在我的肩膀上,泪水沾湿了我的衣服,她一声一声的抽泣着,我知道,只要我开口,她就是我的,可很不幸,我从来不会主动的向女孩表白,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爱她。

  “别这样,等哪天我厌倦了在外的生活,回去了,一定找你玩。”我安慰道。

  “我想和你一起走,行不行啊,带上我吧。”她哭的更厉害了。

  “我真的不适合你,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记忆中的我,还只是那个高中时期什么都不懂的小男生。可我现在不是了,我可以随便和我见到的任何女人上床,并且爱上那种感觉。你可以容忍你爱的人,是这样的人嘛?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里,你能跟着我一起漂嘛?女人需要的是安全感,你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人。”

  “我不要,我就要你!”

  “别傻了,我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男人,你还小,你生活的世界我根本就进不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就是喜欢你,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之后大学不再一个学校,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毕业后,我就发誓,如果哪天,我们能够偶遇,那我就一定要嫁给你。现在我遇到你了,我不想再让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听完她的话,我的心真的有点松动了,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世界总是有太多的执着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乖,那我和你说说我毕业后这一年多的生活怎么样,听完以后,你再好好考虑吧。如果我们真的那么有缘,我想我们还是会相遇的。”

  那天,我就那么抱着刘小越,她就那么静静的听着,这一年多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告诉了她,只有缇娜的那些没有说起,因为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记忆。

  一切都说完后,刘小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再见了,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如果有机会,希望再次相遇的时候,是个正确的时间。

  背起了背包,一个人走进了黎明的夜色中,空气充满了寒意,这个秋天过去的可真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雪会将这片土地掩埋,那时候我的,不知道已经在哪里了,但我会怀念这里,还念这里的人,还有那个心中永远的天使。

  再见,再见,新的开始,又在脚下了,这一次,还是一个人前行,一个人疯狂,一个人做着那城市里的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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