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漫此时却也在头疼，这些年还是自己思虑不够周详，否则也不会直到今日才临时抱佛脚的去查慕容煜。若是自己往日费点心思稍稍思考一下，或者梦初阁暗探早便插入了西北，不会直到今日才发现，这个最没危险的人物竟然是最最危险的，能与战神欧阳锦周旋十年的人物，又岂是简单的人物。看看桌子上的资料，萧漫已经笑不出来了。
第一张纸上，只有寥寥数语，西北除明面上归朝廷节制的三十万边防大军，西川，陕宁，北疆三地成王私下屯兵至少40万。
第二张纸上，写的也是几句话，成王暗中蓄养大量门客，死士，而供奉私人军队的军饷，不排除暗中操作了大财团。
萧漫默不作声看完了这十二张纸，包括大败婉商坑杀婉商十万战俘，挑断婉商大皇子的脚筋手筋。这些事从前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看来自己的根基还是薄啊，飘花轩和梦初阁的历史不过才四五年。萧家从前虽然风光，可是伯父却并不喜欢私下蓄养死士。
“为了打听这些消息，折损了多少人？”萧漫不是白痴，相反，她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从这十二张纸后面，她看到了鲜血和尸首。顿了顿，轻轻一声喟叹“吩咐下去，牺牲了的，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
说罢，将那十二张纸尽数投往火盆，仿佛不再珍贵一般。
“这些琴儿已经安排好了，姐姐这般抑郁，莫非是折损了人，心中不忍。”鸢雪知道萧漫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些年也的确做了几件心狠的事，但那都是被逼的，若非是眼前这个女子，看似坚强，实则柔弱的很，看似心狠，实则最是善良，自己又怎么会决定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呢。
“倒不全是折损人马的事，唉。本来我是想用翡翠令与他交换菩提子，可如今人家军权钱财一样不缺，我实在是想不到该如何去打动他，从而使他答应将菩提子奉献出来救醒太后。”
听到这里，鸢雪又是一震“所中之毒连御医都查不出是什么名堂，当时端糕点的绿绕又当场撞死了，这一次的事，还真透出几分诡异啊。”
“是啊，若说做这事，人人都有做的嫌疑，可又都不像，比如说皇上，他要对付的是太后，可也没必要毒死太子，比如说皇后，她也不至于为了对付太后娘娘搭上自己亲儿子的命。比如说木妃，齐王殿下跟郡主这么好，太后娘娘活着对齐王的帮助绝对要大于太后娘娘去世的大，没有必要毒死太后娘娘啊。比如说晋王与德妃毒死了太子，一旦朝局动荡，她又没有足够的把握拉下来皇后，这样一来，立嫡立长，根本都很难轮到他，对他争夺帝位有什么好处呢，比如说建王，建王的母妃已经去世，而且朝中支持他的大臣也并不多，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萧漫闻言，轻轻一笑，一向外人面前严肃的她，此时脸上布满了一种力不从心的虚弱“你个丫头，你又怎么能确定做这事的人最开始的动机是毒倒太子和太后两个，而不是只针对其中一个呢，这样说来，有嫌疑的人就更多了，就连太后娘娘自己都大有嫌疑。何况，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只要是有动机的人就都有可能是这件事的主使者，当年太宗玄武门之变，何尝有必胜的把握，情况紧急了，有时候，就不得不铤而走险。而且还有一个人大有嫌疑，你却漏算了，那个人就是成王。”
望着琴儿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萧漫轻轻一笑“相隔千里又怎么样，能代替他操作这件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比如果我现在如果想在宫里做点什么，也很容易，事情不在于你做不做得了，而在于能不能做了，却让人查不出痕迹。”
“可是，如果按照姐姐的说法，成王既然害了太后，又有什么理由把菩提子给姐姐拿回来救活太后娘娘呢？”此时没有外人在，鸢雪一头蓝色发丝，在宫灯下散发着妖媚的蓝光
萧漫觑了一眼鸢雪，其实鸢雪也很美，只是这异域的美，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欣赏的“妹妹，在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当他觉得太后娘娘活着比太后娘娘死去对他来说利益更大，他就自然愿意献出菩提子了。只是，梦初阁打探来的消息，传言他刻薄寡恩，冷酷无情，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看他谈笑风生之间便下令活埋了十万战俘，也能知道此人十分棘手，现下，我慢慢的想到了皇上的心思，皇上必然是想借萧家之手，为成王扫清障碍吧。”
“你是说，皇上……”
“历来帝王心计最难揣测，这也只是我一点小小的猜测，表面上看起来皇上似乎及其的冷落成王，孰不知，成王的身份太过特殊，如果当时皇上把他带在身边宠着，指不定早便被人害死了，那道不得皇上旨意不可出西北一步的旨意，现在看来大有深意啊，只是不知成王又能否知道皇上的心思呢？”
多年后萧漫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便屡屡有些感慨，如若自己当时再想深一步，不一定要巴巴的跑到西北去，后来许多事，是不是就会简单很多，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成王是……”鸢雪并不太懂成王身世的事，萧漫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成王的生母，是已经灭亡的属国宋国公主，你说这个身份够不够敏感呢？”萧漫顿了顿，带几分无可奈何的道
“当年太宗皇帝够英明吧，可最后还不是迫于朝臣的压力，立了李治，所以啊，血统这个事儿，就是这么的让人无语。”
如今的姜还虽然在才能上比不上长孙无忌，可是在结党营私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难怪萧漫会萌生这样的一种猜测。
宣州离西川并不远，第二天才辰时，萧漫便让姜远开始赶路，她已经出来七八天了，太后等不起了，即使有传恨的寒冰真气，但毒毕竟是毒。好在一路上有鸢雪相伴，萧漫知道鸢雪的出身定然不凡，但她与鸢雪，相识已经八年了，有的人，从见第一面，就是信任，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和证明，这是人与人之间一种莫名的感觉，而她与鸢雪便是这样。她相信鸢雪不会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