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不好？”小舟说道。“不好。”我说。“那我不理你了，讨厌。”小舟说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摆脱我的双手，想要离开。“你要去哪儿？”我问道。“去洗手间。”小舟说。“我也去。”我说道。“少来啦，你再这样以后真的不理你了。”小舟看上去真的有些恼怒。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去了。
坐了一会儿，那丫头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无聊，拿起小舟刚看的书，看了一会儿，不觉有些瞌睡了，便站了起来，见搭在吕琳身上的旗袍滑落在地上，露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来。我走了过去，捡起掉在地上袍子，重新盖在她的身上。她本能地拉了一下袍子，盖住了头，继续呼呼大睡。
我来到楼下，大厅里来了许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彼此打了招呼。整个宴会厅的布置工作已经完毕，看起来有些富丽堂皇。我看了一下台卡，总共有五十多桌，按照每桌十人来计算，今晚差不多将近五百多人来参加这个尾牙。
说起尾牙，有必要普及一下相关的常识，尾牙是流行于台湾以及福建地区的一种民俗活动，一般是指商家一年活动的尾声。在闽南地区，商人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祭拜土地公，称之为做牙。农历的二月初二，也就是“龙抬头”的日子，是每年的第一个祭拜日子，俗称“头牙”,以后的每个月都会做牙，一直持续到农历的腊月十六，是最后一个祭拜土地公的日子，也就是尾牙了。如今的尾牙活动，也不仅限于腊月十六这一天了。在我看来，其实这个尾牙，和其他地区的年会差不多吧。
我找到李明哲和孔婕那几个人，正坐在一块儿斗地主，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李明哲输多赢少，孔婕纯粹胡来，不过运气不错，把把好牌，想输都难。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五点了，还空着许多位置，平常里见到的许多人，也没有看见。我有些百无聊赖，盯着舞台后面的大屏幕，翻来覆去地播放着公司的一些影像资料。我感觉屏幕上的画面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有些片段是我刚到鹭岛时替刘静剪辑的。
再坐了一会儿，找服务员要了杯咖啡，找了个角落里闹中取静。没多久，马郁雯倒是找我来了。“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啊。”马郁雯取笑道。“明知故问。”我很少给她好脸色的，反正闹习惯了，她也不在乎，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要不要来点什么喝的？”我问道。“你请客？”马郁雯说道。“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笑道，“听说今天晚上的金牌销售员是你的吧，奖金不少呢？还要我来请你，你好意思不？”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马郁雯笑道，“要是几个月前接了这单子，或者尾牙晚几个月举行，那个金牌销售员肯定是我的，不过今年没有戏了。”“为什么？”我有些不解。“今年的评比活动去年十二月份就结束了。”马郁雯说道。“不会吧。”我说，“真为你感到可惜。”“有什么大不了的。”马郁雯笑道，“我都不在乎。看你那表情，好像更失望的是你吧。”“我装装样子不行么？”我说，“对了，你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把钱打回家去，总算是让那老板不告了。不过，我哥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让他在里面过年反省一下吧。”马郁雯说道，“不说这个了，一想到我家的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了。”“你喝点什么？我付账吧。”我说道，“看你那样儿，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地那种。”“你知道就好。”马郁雯笑道，“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我问道。“孔婕那丫头为什么天天跟着你了？”马郁雯说道。“她是我的助理兼司机，不天天跟着我，难道跟着你啊。”我说道，“真是奇怪。”“听她讲，跟你这几个月，平日的开销很小，好像都是你买单的吧。”“是又怎么样？”我说，“总不能中午出去吃个饭啥的，还要她给钱吧。”“我觉得还是算清楚比较好，大家都是同事。虽然你不缺钱花，但是这个东西还是要算清楚，不然以后成了一笔糊涂账。”马郁雯说。
“真的没有那必要。”我笑道，“我才懒得去计较这些事情。大家在一起做事，图个安心快乐罢了。”“难怪公司里的同事背着说你们肯定有事。”马郁雯笑道。“我跟她有什么事情？”我笑道，“你这话讲得我好像没什么品位似的。”“小婕很差么？”马郁雯笑道，“那么单纯的小女孩儿，你都看不上，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入得了你的法眼了。”“我心已有所属。”我说道。“你是这样想，恐怕别人不这样想。”马郁雯说道，“神女有情，难道湘王可能无梦么？”
“真是扯淡，越扯越远了。”我说，“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有什么打算，都快二十五六的人了，还不准备嫁人，真要等到人老珠黄，那时候恐怕没人敢要了。”“像我这种天生丽质的人会没有人要？只是姑奶奶而今眼目下，没有心情去搭理这些事情。过两年再说吧。”马郁雯说道，“跟你说话真没有意思。谢谢你的咖啡，我找刘总她们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起身就离开了。
“小叔叔，姑姑叫你过去。”我正望着马郁雯远去的背影，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我回头一看，一个并不认识的小萝莉在背后叫道。我正要应道，不想旁边一个男生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开了。
忽然间，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我站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梁太太从宴会厅门口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好些个陌生女人，从衣着上看去，应该都是些平日里交往的贵妇吧。梁婷大老远就看见了我，几步窜了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妹妹呢？”梁婷问道。“哪个是你的妹妹？”我问道。“你糊涂了啊，小舟不是我妹妹么？”梁婷笑道，“是不是斗气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尽瞎说。”我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来的人派头不小啊，看你们进来那阵势，就差警察在前面开路了。”“不是我妈面子大，这些人还真难请到的。”梁婷说，“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以后会有好处的。”“算了，你知道我怕生的。”我说道。“听你这话，还像个男人么？”梁婷笑道，“你不去就算了，快告诉我，小舟在哪儿？”
“在二楼的包厢里面，红姐她们的化妆间就在那儿。”我说道。“哪个红姐？”梁婷一脸不屑地说道。“别这种脸色看人。”我说道。“我喜欢，你能怎样？”梁婷说吧，转身上了二楼，不一会儿，就和小舟手挽手走下楼梯，来到梁太太她们就坐的桌前。看来众人挺高兴的，小舟倒是有些不自然，等到梁婷拉着小舟把在座的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就拉着小舟傍着母亲坐了。
我远远低看着这一切，感觉很是遥远。“齐总，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怎么不和同事们打牌去？”汤笑芙领着两个陌生女生来到我面前。“哇，真是人靠衣装。”我笑道，“平常见你穿制服，瘦不拉几的，穿这身行头出来，倒显得有些范儿了。”
“少来笑我了。”汤笑芙笑道，“这两位是我的同班同学，没事儿就一起过来瞧瞧。”大家认识了一下，分别坐下，说了一些鹭大的掌故。“有时间一定得去你们学校看看。”我说道。“那欢迎啊。”穿黑色风衣，扎着马尾的陈敏丽说道，“不过要赶在明年六月份前过去，不然我们都不在学校里了。”
“人家过去也不会去找你的。”汤笑芙笑道，“他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对了，我看见小师妹了，怎么不过来陪你？”“小师妹？是哪个？”顾倩倩问道。汤笑芙指给她看清楚了。“原来是她。”顾倩倩说道，“我真的狠佩服你，那个丫头，你都能追到手。”“此话怎讲？”我笑道，“觉得我配不上她。”
“那倒不是。”陈敏丽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学校里很多男生都想追她，可是从来就没有成功过，所以很多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人不遭妒是庸才。”汤笑芙笑道，“小妹儿那人品相貌，在整个鹭大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被人嫉妒很正常。”“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顾倩倩问道。“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说道。几个丫头听了，莫不咂舌。“难怪。”顾倩倩笑道，“不知道学校里那群男生听了整个消息，会不会排着队拿刀来砍你？”
“有没有那么恐怖？”我笑道，“不过我不怕，那些小毛孩儿能闹出个什么事儿来？对了，都快过年了，你们怎么不回家？”“老板不允许啊。说是腊月二十八才放假。”陈敏丽有些心酸地说。“你们不是还在实习期么？怎么能这样？”我说。“谁都有笑芙这样的好运气啊？”顾倩倩说道，“我们实习的时候，几乎是白打工的，给的薪水少得可怜，还不会一次性发放完，非得等实习期结束一块儿结算。”
“怎么找到这样的单位？”我说道。“老师介绍的咯，原本以为老师介绍的靠得住，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早知就和笑芙出来自己联系了，免得受那些无名气，想来就火大。”陈敏丽说道。“坚持一下吧，再几个月就结束了。等拿了毕业证，再回去把老板狠狠滴骂一顿也不错。”汤笑芙笑道。“死丫头，尽出些不靠谱的鬼点子。”陈敏丽说道。
我看见表哥表嫂一家人也来了，就和汤笑芙三人分开了，赶紧走了过去。“小磊，过年不回家么？”表哥一见面就问我这个问题。“晚点和刘静一起回去。”我说道。“听说你交了个女朋友，怎么没有带过来呢？”表哥把小宇放在椅子上，替表嫂脱去风衣，小筠很懂事把表嫂的风衣接了过去，挂在桌旁的衣帽架上。“瞧你这个哥哥做成这样，真够难得的。”表嫂笑道。“平常工作忙，很少关注这些，再说了，家里有你做主，我还用抄心么？”表哥笑道。“知道我的好了。”表嫂说道。“不知道你的好，我怎么敢把你娶回家呢。”表哥说。
“你和小磊说话吧。我去和梁太太打个招呼，人家请了我们来，不去说声儿面子上过不去。”表嫂说道。“去吧。”表哥说。“梁太太左手边的女孩儿是谁？看上去关系不一般啊。”表哥问道。“梁太太新近认的干女儿，也就是小磊的女朋友。”
表哥看了我一眼，笑道：“不错啊，这样的女孩儿都能追到手，真没有辱没齐家的门楣。”“哪儿的话？”我笑道。“爸爸，我要吃薯条。”小宇见没有人搭理他，在椅子上吵闹起来。小筠听见，就在包里掏出几包零食来，放在小宇的面前。“姑父，听说这里的西米露不错，要不要要一碗？”小筠说。表哥听说，叫来服务员，替小筠要了份西米露。
“宴会什么时候开始？”表哥看了看表，问道。“应该快了吧，梁总和几个副总都没有到场，等他们一到就要开始了吧。”我说道。这时候，孔婕，李明哲，姜兰，张岚，汤笑芙三人都围了过来，我替表哥一一介绍了，大家分别坐下，等梁总出现，尾牙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