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山起身去倒水，刘璃坐到刘奶奶身边细细地分着药片，刘奶奶瞅着自家孙女儿，心中又是一疼，“瞧瞧，成天就知道忙忙忙，才几天没见，又掉肉了。”
“奶奶，您少让他来烦我，我保证蹭蹭的长膘，到时候您都不乐意见我。”刘璃朝正倒水的宁一山努努嘴，刘奶奶恨铁不成钢地直戳她脑门儿，“呸，瞎说啥胡话呢，人家都期望自己老公巴不得天天粘一块儿才好，你倒出息，嫌自己老公烦？”
刘璃摸摸被戳疼的脑门儿，嘟囔道：“您孙女儿能跟普通女人一样么，您见几个女人有您孙女儿这么能干的。”
刘奶奶没好气地横她一眼，“唉哟，你干脆改叫王璃得了，还自卖自夸起来了。”
宁一山端着温水进来，“奶奶，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搓衣板儿，一天不搓搓她浑身不自在。”
“宁一山你说什么呢！”刘璃把脸一冷，宁一山笑着把刘璃分好的药片递给刘奶奶，“我说的实话啊，不信你问奶奶。”
刘奶奶就着药片和温水，两口喝下，宁一山一边轻拍着刘奶奶的后背替她顺气儿，一边把温水从刘奶奶手中拿过来，放到茶几上。刘奶奶深深呼吸几下，感觉顺多了，才又道：“本来我还以为你俩闹脾气了，成天见了太阳不见月的，这都多少天了，把我这老太婆干晾家里头白担心。璃璃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又领了证儿，就差个亲朋好友的做个见证了，可这也算是结了婚的人了呀，以后可不能随意闹小脾气，有事多跟小宁商量商量。女人嘛，总有头痛脑热想要撒撒娇的时候，小宁，你也得多多照顾着才行啊。”
“诶，我知道的。”宁一山安慰地拍拍刘奶奶的手，见祖孙俩几天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便起身道：“奶奶，你们先聊，我去问问张妈还有什么吃的没，这小祖宗还没吃午饭呢。”
“啊？不是让张妈装了保温杯吗？怎么，忘了带？”
“带是带来，这小祖宗嫌弃得很。”
刘璃朝他一龇牙，“你一天不告状会死啊！”
宁一山大笑着去找张妈，刘奶奶摸这刘璃的头，“怎么，嫌张妈做的饭不好吃了？你可是从小吃她做得饭长大的，可不兴这样挑三拣四的啊。”
刘璃一嗒嘴皮子，“您听他胡说呢，我这不想着回来陪您嘛，一时心急，没吃得下。”
刘奶奶一副受宠若惊，“唉哟，我看你算了吧，再说变成我的不是了。”
“奶奶～”刘璃摇着刘奶奶的手臂，撒了会儿娇，又去揉刘奶奶的腿，“您也真是的，知道自己腿不好，干嘛还不注意，最近天儿越来越冷，您就不要去晨练了，多危险，摔哪儿都不知道呢。”
“呸呸呸！”刘奶奶连呸三口，“你就不兴盼着我点儿好啊。”
“我盼着您好，盼着您长命百岁，福寿安康，青春永健。”刘璃倒豆子似地一溜说完，惹来刘奶奶一记白眼，刘璃下巴一抬，虎着脸道：“瞧瞧，又不爱听了吧，您别老一天到晚瞎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是替我省大事儿了。”
“油嘴滑舌！”刘奶奶把腿收回来，刘璃坐直身体，在桌上挑了个橘子来剥，刘奶奶张了张嘴，没说话，刘璃剥着桔子，头都没抬，“说呗，畏畏缩缩的可不是您的作风啊。”
刘奶奶忍了忍，没忍住，“璃璃，你怪没怪奶奶把你证件给了小宁？他到底对你好不好啊？你俩发展得这么迅速，我这心里总没啥底。”
“这会儿您知道担心啦，当初是谁心急火燎的生怕我嫁不出去的。”刘璃往嘴里塞了片橘子，含含糊糊的说。
“你就知道磕碜我。”
“我哪儿敢呐～”
“你哪儿不敢？”刘奶奶搞不懂自己孙女这到底是随了谁，怎么就没一天让她省心的，“以前吧，总盼着你能快点儿有个归宿，一女孩子家家的每天在生意场上有啥好混的？累了没人疼，哭了没人安慰，凄凄惨惨的多可怜。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盼来的会是小宁啊。小宁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个当兵的不好。”
“为什么？”
刘璃之所以会答应和宁一山领证，可就因为他是个当兵的，见面儿时间少，不耽误她事业。可刘奶奶就不这么想了，宁一山家里头的情况她知道的比刘璃多去了，先不说他家那背景，就他自己的份事业就不是随随便便能放弃的，刘璃更不用说了，谁要是劝她放弃事业她能立马给你翻脸。眼瞅着过完年，宁一山就要回部队了，这常年两头的夫妻分居两地始终不是个事儿。要不是这样，刘奶奶也不会背着刘璃把户口本递给宁一山，让他俩先领证儿。
“做了军人啊，就等于把自己献给了祖国，先是大爱，最后才轮到小爱啊。你爸爸当兵那会儿，是一年四季见一面儿都难，我孤寡了半辈子，早就尝透了，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啊～”
就这事儿啊！
刘璃塞了瓣橘子给老太太，无所谓道：“您别瞎担心，好着呢。”
刘奶奶咬着橘子，酸甜酸甜的。宁一山拿着块毛巾边擦手边从厨房里出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做了糖醋鱼，你来试试合不合口味？”
“你还会做饭？”刘璃讶异。
“只限能煮熟。”宁一山把毛巾扔桌子上，样子随意得像在自己家，“奶奶要不要尝尝？”
刘奶奶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中午吃太饱，我得去睡会儿，你们慢慢吃。”
“那我扶您去。”宁一山连忙站起来扶着刘奶奶，刘奶奶拍拍他的手，“不用了，你俩好好呆呆，张妈扶我过去就好了。”
张妈走来把老太太扶走了。
宁一山站着看了会儿，见老太太进了屋，才垂眸看向正在沙发上塞橘子的刘璃，“空腹少吃些冷东西，走，去尝尝我的手艺。”宁一山把刘璃手里的橘子拿走，牵起她的手往厨房走。
刘璃被宁一山牵着，他布满厚茧的掌心刺得她有些发疼，餐桌上摆着一道热气腾腾的糖醋鱼，还贴心的撒了几颗松仁，一碗番茄鸡蛋汤，宁一山拿了碗筷放到刘璃面前，“试试？”
“你确定不是张妈做的？”刘璃接过筷子戳了戳卖相有点差的糖醋鱼。
“张妈在旁边儿教的。”宁一山咧嘴笑得露出满口白牙。
“干嘛要做给我吃。”刘璃垂下眼帘，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宁一山在她旁边坐下来，伸着脖子把她从头到尾瞅了瞅，咧着腮帮子凑到她耳边，“和好吧，学姐～”
刘璃咬着筷子侧目迎向他充满期望的目光，黑黑的瞳孔里星光闪耀，情深点点，“我看起来像这么好打发的吗？”
“领导尽管指示，小的定当竭尽全力完成。”
“完不成怎么办？”
“随意惩罚。”
“惩罚把你给我？”刘璃咬着筷子不清不楚地说，宁一山眉头一挑，“什么？”
“没什么。”刘璃飞快的转回头，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嚼了嚼，又嚼了嚼，宁一山在旁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怎么样，好吃吗？”
刘璃吞了一口鱼，笑了，“好吃。”
终于等到她会心的笑容，宁一山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他等这个微笑太久了，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了她。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刘璃挣扎着，“我还没吃完呢。”
“别动～”宁一山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再让我抱抱。”
刘璃捏着筷子不动了，贴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胸腔中咚咚咚的心跳，强而有力充满了节奏感，刘璃觉得好玩，把脸朝他怀里蹭了蹭，想再听清楚一些，却听到：“跟我回家吧！”刘璃一怔，宁一山箍着她的手臂随之一紧，生怕她会就此逃开，“跟我回家，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宁一山悠远的目光盯着窗外一支压满积雪的黑树枝，喃喃的地说：“我姥姥她天天念叨你，可我一直不敢跟你说，这回你要是答应我，她一定会高兴坏的。”仿佛看到自家姥姥高兴的样子，宁一山棱角有度的唇畔洋溢和美的微笑，“她喜欢你，她和你奶奶其实已经认识好多年了，可惜我一直在部队没能来看她。学姐，我们错过了好多年啊，这回我不想再错过了，我们好好的一起创造未来，好不好？”
清清悠悠的话语，从宁一山充满节奏感的胸腔中飘散而出，几乎要冲碎刘璃的耳朵。刘璃贴在宁一山的怀中一动不动，宁一山抱着他的双臂，箍得她几乎透不过气，她心中有一块小小的松动，眼睛仿佛有一点点涩，她想揉一揉，宁一山却不让她动弹。
“答应我吗？”宁一山抱着她摇了摇，有轻叹声从她耳边掠过，刘璃终是没忍住，在他怀中点了点头，紧接着，她的耳边便传来一声轻笑，轻轻络络的刮得她耳朵疼。
刘璃马上开始憎恨自己的心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