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贪污一案牵涉出十四个四家大族,一时之间朝堂皆惊。
梁万成被迫辞官还乡,梁清渠除去官职,梁家贪污合计达到三十七万五千多两白银,皇上勒令其五日之内以三倍补清国库亏空。于及显摘掉其清流的名号,既然他以清流自居,便下旨让其躬耕于田亩,其后世子孙永不许参加科举并不得录用。上官靖筠是上官蕊生父,上官蕊是有身子的,多少得顾及点,降一职并贬为外官。其余各人或贬职或流放,即使是睿帝的亲叔叔,亦是罚扣半年俸禄,康亲王名下庄子一半划出来。
朝堂当真是来一次大清洗了。
“皇上这番可真的是动怒了,”只是不知皇后现在心情如何,景泰蓝的护甲微挑,反射刺眼的光芒。
“皇后这么一倒台,这后宫还不是娘娘的天下?”岑惠惠见机献言。
“别瞎说,”何淑妃道,可是脸上却是满满的得意,皇后母族垮了,这后宫只有自己名分最高,皇后宝座和凤引岂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远远瞧着,一个粉衫梳着双鬟的小宫女捧着东西匆匆走过。
“嫔妾瞧着,那倒有点像是陆婕妤身边的婉儿。“
“那就是婉儿。“何淑妃点了点头,”瞧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婕妤怎么苛待她呢。“
陆霁言,呵,当真以为自己年轻貌美就敢肆无忌惮吗?前些日子在梅昭媛那儿吃的苦头还没长记性,竟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乘儿养了一只花狸猫,虽然说何淑妃很讨厌这只畜生,却也容不得陆霁言在那儿指手画脚。前几天乘儿的猫丢了,宫人们前前后后的搜找,却在陆霁言宫里的花坛里看到了被折断尾巴和一只后腿的猫儿,一看便知道被人虐待了。陆霁言经常背后议论乘儿的猫扰她数日不得安眠,何淑妃当时就恼了。
虽说她也不喜欢乘儿养的猫,但是也容不得别人去处置。陆霁言这般公然挑战她的权威是算什么?
接下来几日,她便经常让陆霁言最信任的贴身宫女婉儿去她宫中伺候,她就不信,这一来二去的,陆霁言当真还会相信婉儿?
何淑妃如今在皇上面前失了恩宠,婉儿现在正是年轻姣好的时候,婉儿若是个有造化的,爬上了龙床,得了恩宠,陆霁言心高气傲,必然不愿有人夺了她的恩宠,届时陆霁言和婉儿离心,婉儿又没有背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无依无靠的,便能为自己所用了。
何淑妃越想越觉得得意,又想起皇上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冷落,不由叹起气来,她不过让人送了一盅鸡汤过去,谁知道竟和太后送的花茶相克了,险些害得皇上有性命危险。
完全不是她的错啊,皇上竟然无端怪罪于她。
不远处传来“啪”的一声,随即是女子的呵斥,“下作的东西,我当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了。”
婉儿捂着脸,呜呜哭泣。
陆霁言更为不耐,眼看着旁观的人越来越多,冷冷道:“哭什么哭,尽给我在外面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宫去?”
画瓷今日穿了一件裙摆是靛蓝青花瓷底的长裙,袅娜优雅,牵着文欣,正掐了一朵千鸟花给文欣,却目睹了陆霁言和婉儿主仆两人的风波。
陆霁言是将门虎女,出手也不知轻重,只是远远瞧着,便看到了婉儿脸上肿起了一大块,哭得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何淑妃一副看笑话的神态看着陆霁言,陆霁言又羞又恼,慌忙带着婉儿和宫人回宫去了。
经过何淑妃时,陆霁言位份低,下身行礼时也没有蹲下去,从画瓷的角度看去,陆霁言在睥睨着何淑妃。
两人不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画瓷是个母亲,知道如何做才能打击到一个母亲,就是让她的孩子受到伤害。所以当乘儿的猫受伤时,乘儿的伤心会引起何淑妃的愤怒,尤其是原本就瞧着不顺眼的陆霁言,竟然敢伤害乘儿的爱宠,这岂不就是公然挑衅何淑妃的权威吗?
斗吧斗吧,但愿你们斗得天翻地覆才是。
“千鸟花,又叫白蝶草、千岛花、山桃草,你瞧它的花瓣像不像蝴蝶的翅膀?”画瓷转身和文欣说着话。
“像。”文欣娇糯道。
“更神奇的是呀,这千鸟花花瓣黎明时是白色的,而到了黄昏却变成了粉红色,以后文欣黎明和黄昏时候可以来观察一下哦。”
“好。”文欣将小巧的花儿放在自己的荷包内,
画瓷理了理文欣有些散乱的发丝,道:“日头大了,文欣和母妃回宫好吗?”
文欣乖巧地点了点头。
整顿朝纲过后,官位空缺,素日临朝时,从前百官各陈己见,现在一派死气沉沉。是时候该为这朝堂换换血了。
树倒猢狲散,从前梁家显赫时,周围不乏阿谀奉承之徒,如今梁家落魄了,昔日旧识纷纷散去,无人伸以援手。可怜梁家卖掉庄园、祖宅,凑得的钱票也将将二十万两,更遑论如何凑得那么多的白银?
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又叫世态炎凉,一生锦衣玉食的梁清渠这下才真正感受到了。别说那些素无瓜葛的人了,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他让人递了无数封信进宫给他那作为一国之母的妹妹,奈何人家压根没有给他回过一封信,更别提到睿帝那儿给他求情了。
当真是好狠的心哪!
“老爷,你再去求求皇后娘娘,要不然咱们梁家势必要颠覆了呀!”梁夫人眼瞧着自己的首饰被抢去典当,自己陪嫁过来的庄子的地契正攥在梁清渠手心,呜呼哀嚎,“这是给咱们女儿日后嫁人攒的嫁妆哪。”
“梁家都快完了,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梁清渠红着眼眶,歇斯底里吼道,他已接近崩溃边缘,“我那个妹妹,有她和没有一样,现在正在荣华富贵窝里呆着,哪里管得了我们的死活?”
“这可怎么办是好,这可怎么办啊……”梁夫人呼天抢地,眼皮一翻,晕厥了过去。
“夫人……"
“夫人……”
丫鬟们过来搀扶住梁夫人。
梁清渠扫了一眼,道:“将夫人扶回房间,让她休息一会儿。”
“那……”一个小丫鬟怯怯道:“不请大夫吗?”
“请大夫?”梁清渠怒极反笑,一脚踹在了小丫鬟的胸口上,“你认为梁府现在还有闲钱去请大夫?”
只见艳红一口鲜血喷出,小丫鬟的脑袋软软歪在了一边,双目圆睁……
“杀人了……杀人了……”
顿时院子里充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