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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流光暗惊换

小说: 摽梅令:篡心毒后 作者: 杳杳 字数:2451

  “小主,玉临王侧妃过来了。”

  画瓷正幽幽想着心事,却听匀宜过来禀报,微微整理一下妆容,对着匀宜正色道:“请玉临王侧妃进来吧。”

  还未待匀宜出去,江可漪已经急匆匆进来。

  画瓷看着她,倒清减了不少,原先圆润的下颚整个瘦了,不过一个月未见,原先神采奕奕的一个人儿竟脱胎换骨,憔悴了,不过冒冒冲冲的性子一点没变。如今画瓷身份已经不必再向她见礼,于是端正坐在上座。

  江可漪走进来,也为见礼,见画瓷见到她再不是以往与她相让的谦卑样子,微微一愣,随即想到画瓷已经晋封为婕妤,虽然心里不舒服,按礼数朝画瓷跪拜,“臣妾见过苏婕妤。”

  画瓷点头,朝着顾谨之侧首,顾谨之示意,将江可漪引到画瓷对面上座。

  江可漪嫁人不过短短一月,竟憔悴如斯,难道玉临王待她不好吗?画瓷心里揣测,看着江可漪,“侧妃娘娘怎么清瘦了不少,是王府下人伺候不好吗?”

  “苏姐姐为何这么说?”江可漪摸了摸自己的脸,苦涩轻笑。

  “还是王爷他待你不好?”画瓷试探着问道。

  “王爷对我自是极好的。”江可漪飞快答道,似是在掩饰着什么,又叹了口气,“记得以前有次跟着魏御女,无意中发现她和顺仁太妃有着渊源,魏御女想让太妃为她求恩典将她赐予玉临王,顺仁太妃拒绝了,说是玉临王有自己心爱的女子,任何人也走不进她的心。我原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不得不信了。”江可漪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画瓷看了她哭的梨花带雨,取出一方帕子,想替她拭去眼泪,江可漪见了却如触了电一般躲开,画瓷目光定定看着她,“可是你终究是嫁给玉临王了,你们成亲时日还短,对彼此脾性都未摸透,再经过几年,夫妻二人熟悉了,再生几个孩子,也就什么都不愁了。”

  “不,你不懂。”江可漪颇有些歇斯底里,只是哭,什么话都没说。

  懂与不懂又有何关系,画瓷冷笑地看着她,江可漪只是一味埋头哭泣,没有看到画瓷的表情,倘若她看到了画瓷的表情,必定会肌骨生寒。“顺仁太妃不帮她是因为自己处境也确实困难,她手上无实权,太后视她为眼中钉,她未必帮得了魏儒静。而且魏家如今中落,魏儒静只有进宫获得皇上宠爱才能振耀门楣,你自己抓不住玉临王的心,就不要把一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江可漪吓得止住了哭泣,呆呆的看着画瓷,画瓷一向给人的感觉是温婉和气,且十分懂礼数的一个人,如今说出这么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却使自己措手不及。她在京城举目无亲,原想着能到画瓷这儿哭诉,会获得画瓷的同情抚慰,只是却被画瓷抢白了一番,面上大窘。

  画瓷没有向她道歉,施施然端起茶杯细细品茶,满意地点了点头,侧首看着顾谨之,“今日的茶煮的极好,火候也到了。”

  顾谨之俯身,“小主,今日的泡茶的水是往年奴婢收集的荷叶上的露水,封在坛子里,埋在土里,昨儿个刚刚启开。”

  “不错。”画瓷颔首。

  江可漪看着二人,眼泪蕴在眼眶,就是流不出来。

  画瓷淡淡看着她,“巧侧妃,你很聪明,只是不要妄想我来为你出谋划策,玉临王是你的枕边人,如何抓住他的心,也应该是你自己去想法子。而且,你也别忘记了自己只是玉临王的侧妃,他将来会娶正妃进门,还会纳更多的侧妃、妾室,玉临王永远不会是你一个人的。”

  江可漪再也掌不住,捂着嘴嚎啕大哭,只觉得画瓷声音虽然柔和,却那么刺耳,娓娓道来,仿佛披着华丽外表的魔鬼,一步步引她走近绝望的深渊。画瓷却仍未放过她。

  “你说玉临王有心爱的女子,”画瓷微微一顿,自己心头也是一滞,“如果那女子当真还存在于世,玉临王为何不娶了她?这只能说明若非那名女子嫁人了,就是她已经死了。若是前者,你担心什么?若是后者,生者永远是比不过死者的。与其跟着死人置气,倒不如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画瓷嘴上凛然无比,心里却知道自己的日子比江可漪还艰险。“如今玉临王还未娶妻,你应该努力生下长子,到时候凭你是皇上亲自赐婚的面子,也没有人敢动你。”

  江可漪虽然有点不知礼数,但还是蛮有心机和头脑的,当下脑子一转,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止住了哭泣,伸手去握了画瓷的手,感激涕零,”谢谢你,苏姐姐。”

  画瓷微微一笑,却听见江可漪在对面猛地惊呼,“画瓷姐姐你刚刚小产,身体必定元气大伤,不知何时再有身孕?”

  手一僵,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适才刚刚安慰好她,便来话里藏刀的试探她,画瓷缩回手,“太医院的太医个个妙手仁医,怎么,巧侧妃是怀疑他们的医术吗?”

  “怎么会。”江可漪悻悻然抿嘴,压低声音道:“苏姐姐,我娘说皇宫内满是阴谋算计,我怀疑根本不是你身边宫女害你这么简单,肯定有其他妃子在谋害你的孩子。”

  “巧侧妃说出这番话可是要负责任的。”画瓷拂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漆黑瞳孔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江可漪被她逼视,心里忐忑,越发觉得画瓷整个人深不可测,后背发麻,软软靠在椅子上。

  “以后无凭无据的话少说为妙,我的孩子如何失去的我一清二楚,不劳巧侧妃掂挂着,若巧侧妃不怕引来杀身之祸,宫里的秘闻尽可猜疑打听。”面上再无客气之情,只有冰冷疏离之意,“谨之,送客。”说完,不待江可漪跪安,画瓷已是离开辛夷堂,朝了内寝室走去。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江可漪委屈的咬唇。

  “侧妃娘娘问的东西,戳到了咱们小主的伤疤。”顾谨之慨然叹气。

  江可漪惴惴问道:“苏姐姐会原谅我吗?”

  “侧妃娘娘别担心,我们小主只是最近一段日子情绪起伏较大,再说,小主刚刚那番话,也全是为了侧妃娘娘好。”

  江可漪点点头,“待会儿有劳顾典侍代我向苏姐姐道个歉了。”

  “奴婢自当代劳。”顾谨之欠身行礼。

  送走了江可漪,顾谨之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回到平乐居,画瓷倚在窗边就着从缝隙流泻进来的夕阳余晖在读书,掌了灯,挑了烛芯,画瓷却懒懒问她:“谨之你觉得江可漪为人如何?”

  “奴婢觉得江氏胆怯愚昧,目光狭隘,不成气候。”

  “错了。”画瓷失笑,“江可漪不仅不笨,甚至心机极深,如今是藏拙,未来指不定会掀起多大风浪。幸好当时没选入宫中。”于是将选秀入宫一点一滴说与顾谨之听。

  顾谨之诧异,“只是,如今江氏与小主全然不相关,以后也可不必在意此人了。”

  “不然。”画瓷惬意一叹,“江可漪与我渊源可深,她还有可利用之处。”画瓷被夕阳余光刺得眼睁不开,眼底面上都是金色,只觉岁月如梭,不过短短四月,两人已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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