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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宝筝筵里尽欢颜

小说: 摽梅令:篡心毒后 作者: 杳杳 字数:2171

  室内摆着冰块,冉冉有寒烟缭绕,使得室内清凉无比。画瓷在床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转身继续睡去。隐约中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拨弄她耳边发丝,耳边酥酥痒痒的。不由轻笑出声,抬头看去,皇上坐在她床边,凝神看着她。画瓷慌张之下忘了起身行礼,怔怔与皇上对视。良久才轻声道:“皇上这个时辰不是该处理政务吗?”

  睿帝一声轻笑,一只手撑在画瓷所枕的枕头上,尽量避着画瓷的头发,缓缓俯下身,四目相对,只留下两人的心跳声。画瓷慌张避开他的注视,垂下眼睑,半是含羞半是娇嗔,“皇上还没回答嫔妾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睿帝看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浮动在两人身边的暧昧的气氛。

  “现在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在勤政殿处理奏折吗?怎么来臣妾的平乐居了?”画瓷认真的盯住睿帝,好奇的问。

  “朕想你了,来看看你也不可以吗?”睿帝也是无比认真答道。

  闻言,画瓷脸上更是飞起两片绯红。头压得更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嫔妾承蒙皇上厚爱了。”

  睿帝俯身,在画瓷颊畔微微一吻,“你先穿上衣服,朕在外面等你。”说完拂起纱幔转身出去。

  画瓷诧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睿帝怎么跑他这儿来了?若说睿帝想自己,但帝王无情,当以江山为重,岂会无缘无故为着一女子失去了方寸。

  顾谨之端着铜盆走进,朝画瓷使个眼色,画瓷起身,净脸,梳妆,打扮。顾谨之为她挑了一件碧色藤纹浣花锦纱裙,梳了凌虚髻,簪了一支赤金簪子,整个人显得清丽素净极了。

  缓缓步出卧房,睿帝站在辛夷堂内,正看着她的一方梧桐木筝愣愣出神。画瓷走到睿帝身旁,盈盈跪下,”嫔妾见过皇上。”

  睿帝扶起她,看着她啧啧称羡,“芙蓉不足佳人妆。”

  画瓷侧过身,娇羞无限,“皇上拿嫔妾取笑了。”

  “你会筝?”睿帝轻轻拨弄筝弦。

  “嫔妾不才,略通一点音律。”画瓷谦然答道。

  “那为朕弹上一曲可好?”

  画瓷看着睿帝,“嫔妾拙技,恐污了皇上的圣听。”

  “无妨。”睿帝拂开长袍,在旁边落座,顾谨之端上茶水,立在睿帝身后,静静看着画瓷。

  “那嫔妾就献丑了。”画瓷屈膝行礼,坐到了筝后,戴上玳瑁假指甲,拨了三两个音,微微熟悉了下,不急不缓拨挑琴弦,纤纤十指下流淌出一串串清脆悦耳的乐声,如清泉叩打飞石,明亮清澈,令人心境为之平静。忽然,音调一变,一个高昂的调子从指尖溢出。接着,音调开始变得雄浑激宕,一步步拔高,好似悬泉瀑布,水流湍急,激醒了沉睡的凡尘。

  睿帝原本身心愉悦,闭眼听着画瓷弹筝,听到画瓷变换曲调,情不自禁睁眼,看到画瓷十指纤细,拨弄二十一根筝弦,飞速变换,一串串乐音从指尖流泻。而画瓷正襟危坐,目光平垂视下,浑然不受外界干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筝声急促有力,步步相逼,终于越到了一个最为锐声高昂的调子,睿帝担心筝弦断开,上前按了画瓷的手,想让她停下,孰料画瓷纤指一拢,一个婉转清脆的音调缓缓流下,随即是一马平川,又回到了起先时的平静悦耳。

  睿帝站在她旁边,抬手摸了一下脑门,已是密密布了一头的汗。短短的时间,画瓷已然换了三首古筝名曲,第一首是《出水莲》,全曲旋律典雅,悠闲,隐隐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初绽的香味扑鼻而来。接着,她指下轻轻一挑,曲子已换成了《将军令》,大气磅礴,一气呵成,使他听时眼前竟仿佛看到了以前在战场上与周朝军队对峙厮杀的紧张气氛,呼吸为之一滞,心跳却噗噗加速,战鼓号角紧紧相催,这般杀伐征战的刺激感,许久没有再体会到。随之,画瓷巧妙的指尖一沉,含蕴隽永的曲音流淌一室,是《春江花月夜》。凄凄缠绵,哀转轻灵,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既带了少女的殷切期盼,希望良人不负自己,又有一丝忐忑,自古男儿皆薄幸,到底该不该相信面前的男人,还是个问题。

  画瓷一曲终了,去了假指甲,静静端坐着,谁也没有开口。睿帝看着她的侧颜,凛然不可侵犯,心头微暖,她终归是在乎自己的。握了画瓷的葱兰细指,紧紧攥在手掌内,沉声答:“朕此生必不负你。”

  画瓷仰首看着睿帝,他目光熊熊如炬,坚定而又认真,画瓷点了点头,眼角流下清泪两行,“嫔妾多谢皇上抬爱。”起身行礼。

  已而晡食,刘淹过来寻睿帝,称清章亲王进宫了,有事与睿帝商议,颇有些着急。

  睿帝与画瓷依依道别,画瓷微笑跪安,看了他匆匆远去的背影,笑容隐去,回头看谨之,“到底还是赌赢了这把。”

  《将军令》素来女子不易弹成,若非心胸开阔,难免局限于脂粉气。最难的不是弹出这一曲《将军令》,而是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筝曲中来回变换。第一首表示了自己对睿帝的感情坚贞不移,像莲花般纯净不染尘埃;第二首表示了自己愿为睿帝做任何事,即使是死,也义无反顾。第三首,像睿帝表达了自己愿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愿望。

  顺仁太妃说过,睿帝的生母雅擅筝曲,睿帝耳濡目染,对筝曲也有一定造诣。画瓷自幼便学习各种乐器,从雅乐琴筝,到不入流的笛子,都十分精通,这几日在宫中日夜研习,终于成功吸引了睿帝。自此,虽不敢保证睿帝会信她一世,终究在心底待她与其他女子不同吧。

  目光越发清寒,上次假孕,身体大伤,短期内要想有身孕恐怕不易,所以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与顺仁太妃的约定又需马上去做,很是头疼。清章王虽然被迫交出了虎符,然而他在军中的威望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消失的,手上必然别有势力。清章王妃颇受太后喜爱,若太后与清章王联手,胁迫皇上,于自己又是百害而无一利,如今在宫中当真是步步皆是悬崖,一不小心便会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必得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画瓷瞳孔幽深,却听见匀宜从外面呼喊着奔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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