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他是谁啊?”
卢月看着白皓消失的地方,偏着脑袋,好奇地问。
“小月,现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不用叫夫子,叫子晗就可以了。”
“子……晗,那个人是?”
卢月发紫的脸上有些泛红,羞涩地问。
“他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友,亦是江湖有名的魅医。”
傅子晗满意地一笑,星眸对着垂眸低头的卢月,柔声解释。
“哦。”
卢月低声呢喃道,没有抬头。
此时就算她没有抬头,她也感受到傅子晗注视她的眸光,悠远悠长。
“月月,你没事吧?”
韩朗突然从门外闯进来,担忧地看着她。
“已经没事了。”
卢月暖暖一笑,淡然地安慰他。
“呼,没事就好。”韩朗全身松懈,慢步走到卢月的身边,把脸凑到她面前,轻声说,“脸色还是有些青,大夫过来看过了么?”
“看过了,只是受了点风寒,喝几剂药就好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没事就是好,以后可不要如此大意了,下次若是再不及时一点,你小命就不保了。”
韩朗舒了一口气,淡淡感叹。
她不知道,她落水挣扎的样子,他看了有多揪心,远远看到傅子晗将她救上来,自己却帮不上忙的时候,他有多自责。
“嗯,知道了。”卢月轻声应,“少爷,你怎么还穿着湿衣服?快去换,不然像我受风寒了可就不好了。”
卢月暼了一眼韩朗身上还湿嗒嗒的衣服,担心开口。
韩朗的身子可不比她好多少。
“哎,没事,这么久了,风都吹干了。”
韩朗低头摸了摸还有些湿的衣服,不在意地摆摆手。
“韩朗,你还是去换身衣服吧。”
床边的傅子晗也在一旁劝道。
韩朗轻飘飘地看着傅子晗身上干透的衣裳,心里不爽地低咒:哼,有内功了不起啊!
“我才没那么弱不禁风!”
韩朗不悦地瞪了傅子晗一眼。
“少爷,别闹了,若有什么差池,那可怎么办?”
卢月撑起身子,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现在,她已经把韩朗当做自家人一样了,所以如若他有什么事,她也不会安心的。
“好了,啰嗦,去就去!”
韩朗没好气脱掉外衫,匆匆走出聆月阁。
“傅公子,你不用换件衣服么?”
卢月好奇地看向傅子晗,温和地说。
别扭傅公子为子晗实在是太别扭了,所以她还是喊傅公子为好。
“不用,已经干了,我回去换就好。”
傅子晗淡然一笑,对她说。
咦?
卢月讶异地看瞄了眼傅子晗的衣裳。
真的干了!
“这是……”
“呵呵,小月忘了么,内功可以烘干衣裳的。”
傅子晗看着卢月一惊一乍的表情,轻笑出声,好笑地凝眉看着她。
“哦。”
卢月干干地应了句,尴尬地坐了下来。
接着,两人陷入无声的对望里。
“嘭!”
“瑜卿!”
房门被粗鲁地撞开,安阳从外面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望着卢月。
“安阳?”卢月抬眉讶异地看着她,接着咧嘴一笑:“回来了!”
安阳就站在门口边,凝眸望着她,缄默不言,良久才抬步走近卢月,神情肃然。
“怎……么了?”
许是察觉到异样,卢月也收住了笑容,晦涩地开口。
“夫子,可以先请你出去么?”
安阳没有理会卢月的话语,而是转头看向傅子晗,温温开口。
“安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瑜卿现在需要休息。”
傅子晗缓缓站起身,嗓音清冽淡然无波,温和而疏离地道。
感受到傅子晗的淡漠,安阳有些难过地握了握拳头。
这是她第一次与傅子晗面对面说了这么长的话,得到的却是他对瑜卿的维护,对自己的冷淡。
安阳的心就像被冷箭直直射中心脏,冰冷无温。
“夫子,没事你先回去吧,安阳可能有些话要对我说呢?”
卢月表情无异,和颜悦色地对傅子晗说。
傅子晗定定看了卢月片刻,接着默默不语地走了出去,留安阳和卢月两人在聆月阁里。
安阳僵着身子站在门口很久,很久才缓过神,一步步凑到卢月的身边。
“瑜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犹豫了好久,安阳才红着眼睛,斟酌地开口。
“我……没有啊。”
卢月眨巴着眼睛,闪烁其辞地说。
本来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她还不确信瑜卿有什么瞒着她,可现在看到瑜卿的表现,再加上之前瑜卿那些奇言怪作,她就十分肯定了。
“瑜卿,若你当我们是朋友,就禀实相告,别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
卢月欲言又止,十分纠结。
这不仅仅关系到她自己,还牵扯到韩朗,所以她不能轻易妄为。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这两天我会搬出去的。”
就算瑜卿不说,她也猜到了,两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她又什么理由逗留在此。
“安阳,你等等!”
卢月局促地叫住她。
转过身子,安阳期待地看着她,其实她还是想瑜卿能坦然相对的。
“我是有事瞒着你,但我是逼不得已的。”
卢月低下头不敢看安阳,呢喃出声。
原是真的么?
那……
安阳目光瞥向卢月的胸口处。
“其实,我与安阳你一样,是女扮男装,但我是有苦衷的。我本名其实不叫瑜卿,我姓卢单字一个月,家住在江东镇的一座小山上,从小我就立志成为一名大夫,但无奈识字不多,学医困难重重。后来在别人的出谋划策下,我便想到女扮男装潜入学堂,学习更多的知识了。”
卢月低着头,嗓音低沉,悠悠开口,将事情简易地从头道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
安阳瞪大着眼睛,心里暗暗感叹。
那……看韩朗和傅子晗的神情,想必他们亦是知道的吧。
那可是欺君之罪!
“瑜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安阳严肃着脸,嗓音低低地开口。
“我知道,可……”
她知道,可她不想让自己错失学习的机会,亦想让自己更快地当上一名合格的大夫,为穷苦百姓看病治病。
“好了,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守口如瓶,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要知道既然我能看穿,想必有心人亦能轻易看穿。”
见卢月凝眉纠结为难的样子,虽觉得打击卢月却还是照实相告。
“我知道。”
卢月嗫嚅地说。
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两次想过。
若是被揭穿,不仅是她,说不定韩朗也会被牵涉其中。
可,她就存着一份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能在揭穿之前,学好学堂内的知识。
这样想着,可能是她自私了,根本在逃避后果。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要瞻前顾后,别拖累自己连累别人了。”
言罢,安阳转身离开了聆月阁,只留卢月静静地躺在榻上,苦思冥想。
“安阳!”
刚刚踏出聆月阁的房门,安阳被傅子晗叫住了。
此时,天色有些灰黑,远远地,安阳看不清傅子晗的时候神情,却觉得他的嗓音十分地冷。
“夫……子!”
顿住了脚步,安阳疑惑地看着傅子晗。
他不是已经回府了么?
怎么还在这里!
难道是在等她?
安阳还在猜想的时候,傅子晗已经漫步走到她的身旁了。
“方才在房里,你和瑜卿在谈什么。”
傅子晗的嗓音一直有种清冽动听的感觉,可此刻听在安阳的耳里却如寒风般,冰冷刺骨。
“没什么。”
安阳避而不谈。
她不想与傅子晗两人去讨论有关卢月的事情。
“夫子,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很想与他搭上话,可她不想在此情此景中讨论无关人的话题。
“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傅子晗轻挪脚步挡在安阳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话,夫子,若是有关瑜卿的,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了,所以不必隐瞒了。”
若可以,她真的不想知道卢月的秘密,那样,就意味着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呵,这算什么事!
千里迢迢,逃离繁华的京城,避人耳目,隐瞒身世只为他。
却不想,自己却早就输给一个村野丫头。
不,她不甘心!
“既然你知道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最好保守秘密,不然会惹祸上身。”
淡然无味的嗓音,隐隐含着威胁,听在安阳的心里更是心寒。
原来在他的眼里,她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人么?
安阳紧紧握住拳头,眼神哀滞。
“那可由不得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一不留神就随口说……呃……嗯!”
安阳话还没说完,傅子晗就一手狠狠扼住她的下巴,眼神犀利地对上她憋红的双眼,漠然开口:“那你可以试试。”
陡然,一个神秘男子出现在傅子晗面前,擒开他的手。
“咳咳!”
安阳呛咳一声,双手摸着下巴,大喘一口气。
“主子,没事吧。”
安阳摆摆手,打了个手势,神秘男子就一把揽过安阳消失在傅子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