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再打电话给简素。”厉少初头也不回地说，他坐在床沿上继续扣着衬衣的扣子。
慕施施闻言立即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
简素在那边说厉少初不仅没有对蔚墨桦做什么，而且把蔚墨桦转去了更为高级的病房，凭借他的人脉和势力，一天之内为蔚墨桦请来了几个国际级别的医师。
慕施施昨晚一直联系不到简素，是因为厉少初以简素看护蔚墨桦为由，把简素暂时困在了医院里，以免简素给慕施施通风报信。
慕施施挂断电话后瞪着厉少初的肩膀，唇角泛着白色，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少初转过身，“不感谢我？”，他抬起手指轻轻捏住慕施施的下巴，重瞳中含着的施舍意味那么明显，“施施，你昨晚的表现还是不够。”
慕施施咬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像我让盛祁舟把你调到这边，给你升职加薪一样，我现在如此尽心尽力地对待蔚墨桦，不是因为我突然间善心大发。”厉少初说着，他把慕施施的下巴挑高。
他俯视她，点漆如墨的重瞳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色，这种仰视的姿态让她在他面前更加渺小、不堪一击，“我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你的命运一直都由我掌控，我可以轻易把你玩弄于股掌，想怎么玩，全凭我的心情。”
“你……”
刚开口，却被厉少初修长的食指压住唇，“慕施施……”，声线低沉好听，他凝视她，眸色深深，“我在你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不择手段也好，卑鄙无耻也罢，既然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我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对于你，我势在必得。”
“野心勃勃如你，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这个宠物身上，是不是我的荣幸？”慕施施的神色里满是自嘲。
“你放心，我弟弟的性命握在你的手里，我怎么还敢玩花样？”她缓缓地阖上双眸，纤长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抹阴影，扇动如展翅的墨蝶，脆弱而伶仃。
厉少初很满意慕施施的态度，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还不算太蠢。”，手指把她的头发轻轻拨至耳后，他状似体贴地说：“我帮你跟阿舟说一声，今天你就不要去上班了，暂时也别去探望蔚墨桦，只要你尽好情人的本分，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让你见他了。”
对于这点慕施施深信不疑。
除了蔚墨桦外，她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了，也因此蔚墨桦是厉少初禁锢她最大，也是唯一的筹码，只要她听话，他不仅不会为难蔚墨桦，还会尽可能保障蔚墨桦的生命安全。
这样也好，至少蔚士胜没有机会对蔚墨桦下手了。
从这个角度考虑，慕施施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我今天展会之后会有宴会，但无论多晚，我都会过来。”
慕施施闻言猛地睁开双眼，短暂的诧异后她讥诮地反问：“你是在提醒我该为你即将接手万洲集团而庆祝？”
“施施。”厉少初高挺的鼻梁抵住慕施施的，相互厮磨的唇间吐出灼热的气息，他用赞赏的语气说：“看来我早该拿蔚墨桦要挟你，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乖？”
慕施施抑制住心中屈辱，转开脸保持缄默，其结果如往常一样被厉少初扳过下巴，低头在她娇嫩的唇上肆虐许久，他才起身离开。
慕施施听着关门的声响，她躺回床上全身心终于放松下来，精疲力尽后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后来她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慕施施点开讯息，看到内容后她慢慢地睁大眼睛，眉头紧锁。
陌生号码发来的讯息，“一一，你还好吗？昨晚为什么哭？”
慕施施正猜测着除了汤钧恒，还会有谁这么亲昵地称呼她，手机又“滋滋”震动两下，对方发来一张自拍照。
慕施施的眼睛睁得更大。
竟然是白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
虽说她在paradise的会员资料里有透漏自己的联系方式，但她实在没有想到白家三少会去查她，然后发短信过来。
慕施施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在走廊里白禹满含疼惜的双眸，再看他站在黑色车子边的这张自拍照，她有些搞不明白白禹的心思。
若是真的关心她，不会在隔了一夜之后才询问，很显然这条讯息是一种搭讪方式。
无缘无故示好，所以有着t市第一“花花公子”之称的白家三少，是看上她了？
大概是许久没有收到慕施施的回复，白禹又发来一条，“一一，晚上一起吃饭吧？”
慕施施滑动手机屏幕的指尖忽地一颤，就是这样一条熟悉的讯息，让她想起被自己刻意封存起来的记忆。
那时她19岁如花般的年龄，出身良好，哪怕是在国外，她的家族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她有才有貌，光是冲着她的长相，追求她的人就有不少。
但一来她不想这么早恋爱，二来她觉得那些男人只是看中了她的外表和家世，因此拒绝他们，成为了一种习惯。
第一次遇见厉少初时，厉少初的眼神中就对她有很浓厚的兴趣，或者说是好感。
他24岁已是西装革履商界精英的模样，把名片递给她后，出于礼貌她也把联系方式留给他。
于是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断断续续地发来短信或是打电话来约她，而那时她不排斥厉少初，但也谈不上喜欢，心知他对她有男女之情，她每次都委婉地拒绝他。
她觉得厉少初若是真的喜欢她，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事实也是如此，哪怕她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他还是坚持了大半年。
慕施施的心开始动摇。
然而这段原本可以很美好的恋情还没有开始，她的家里就发生了变故，她找上在国外就有很大权势的厉少初帮她，厉少初的条件是做他的泄欲工具。
她这才知道实际上他跟其他男人一样，要的也只是她慕施施的身体。内心仅有的悸动，在那一刻转换成了怒怨和抗拒。
“吧嗒”一声，一大颗泪珠子就这样滴在了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慕施施猛地回过神来。
白禹恰好在这时打电话过来，慕施施惊了一下，她直接拒接，然后回复讯息拒绝说她晚上已经有约了。
她担心厉少初看到后又会折腾她，因此她删掉了白禹的几条讯息，正要放下手机，汤钧恒的电话打过来，“惟一，你看到报道了吗？”
“什么报道？我刚睡醒。”慕施施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玻璃窗的窗帘。
汤钧恒闻言诧异，“你睡的什么觉，这个时候才醒？”，下一秒他又恍悟，试探性地问：“你陪厉少初了？”
汤钧恒语速缓慢，一字一字透着他的伤痛，也提醒着慕施施再次被厉少初包养的事实。
就是在这一刻，慕施施终于意识到，她逃不掉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在慕施施的身上，更显得她整个人都被一种悲凉感包围了一样，她眯起被光线刺得生疼的眼睛，淡淡地转移话题，“你说什么报道？”
汤钧恒闻言沉默几秒，直到咽下喉间苦涩滋味，“厉少初请来了国际珠宝设计师章佳悦，用她的最新作品作为展会的压轴，其反响力不亚于那枚红宝石戒指。”
也就是说展会很成功。
其实想想也是，像厉少初那么精明的人，应该早就料到这期间会发生很多意外，就像是球赛一样，他必定是在此之前就找好了章佳悦这个替补。
慕施施此刻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她若是真借这次展会设计陷害厉少初，指不定胜利者厉少初会如何报复她。
这一次他成功地化解了危机，那么万家那些人应该没有理由反对他接手万洲集团了吧？
谁知汤钧恒下一句却说：“刚刚在发布会上记者隐晦地提及到万洲集团股权转让一事，让人惊讶的是前几次万震天明确表明将由厉少初这个女婿接手，但这次万震天却顾左右而言他，很显然他临时改变了注意。”
慕施施闻言一愣，随后展眉而笑，“虽然不知道万震天突然改变决定的原因，但这样的结果也可以理解。”
再怎么说厉少初也只是外戚，就算他为万洲集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不是万震天自己没有儿子，万震天怎么可能把自己一生的心血交给一个外人？
说难听点，厉少初只不过是万震天的一颗棋子，万震天利用的是厉少初的头脑和能力，让厉少初每天为了万家的生意拼死拼活，他只要收钱就可以了。
厉少初几年苦心经营，万洲集团是否给他，其实也只在万震天的一念之间。
对于厉少初这次的失利，慕施施觉得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慕施施挂断电话时天色已经黑了，她想到厉少初早上离开时说晚上会过来，她准备去厨房先把自己养好，以免厉少初心情不好迁怒于她。
慕施施正想着晚上吃什么，手机震动两声，厉少初发来讯息，“我很晚过去，记得给我做点吃的。”
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同居的那两年每次他有应酬，酒喝得多，东西却吃得少，起初慕施施不知道，后来有好几次在半夜三更她被他踹醒，指使她去厨房给他煮宵夜。
她抗争过几次，他才有了发短信提前告诉她的习惯。
慕施施盯着讯息看了一会。
虽然万震天这次并没有把万洲给厉少初，但好像厉少初的心情并不是她预料的那样糟糕。
索性很多时候她猜不透这个男人，她就不再纠结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情，迟疑半晌还是把面条放回去，慕施施取出冰箱里的鱼和其他肉类。
***
厉少初和万倪恩一起走到办公室外的助理身侧时，两人微微颌首，然后在助理敲门后进去办公室。
万倪恩疾步走到办公桌前，表情里有几分愠怒，她开门见山地问坐在那里的万震天，“爸，记者发布会是怎么一回事？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展会结束后，就把万洲交给阿初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