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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兄妹俩(二)

小说: 妃谋天下,殿下有疾别靠近 作者: 老爷宠阿谁 字数:2514

  “没事,身上不大痒的,应该只在手臂上。”

  虞恪轻嗯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到衣橱旁,从里面拿出一件兰白衣裙,“你换身干净衣服,若一会身上还痒,一定要告诉我。”

  贾七接过衣服,在身上比了比,“这衣服是……”

  “这是母后留下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母后亲手种的。”

  贾七一惊,“这不就是个幻阵吗,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你难以捉摸的事?”虞恪似笑了一声,目光徐徐地转向窗外,“世人只知华胥阵变幻莫测,恍如世外桃源,却不知真正的世外之境其实正是我虞燕的遗址。扶姜说女琊曾受母后重恩,故将琼华宫旧部藏入华胥阵庇护,其实不仅如此,华胥阵真正的秘密是这个息壤秘境,那个让世人垂涎不已的宝藏就在此处,不过我在这里找了十多年,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实在是可惜。”

  “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地诱我前来?”贾七直直地凝住虞恪,“你就是这出戏的幕后之人?”

  “不。”虞恪轻轻摇头,虽然带着遮面的方巾,贾七也能感觉到他浓浓的疑虑,“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原本已经打算放弃去找你,可如今你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天命不可违,如今看来你只能顺应。”

  贾七看着虞恪,好久才苦笑了一声,“你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让我不能拒绝帮你找宝藏么?其实你不必如此,只要你能让昝白起好起来,我答应把碧落箫给你,自然也会尽绵薄之力帮你找寻宝藏。”

  “你这么想?”虞恪淡淡地抿了抿唇,“既然如此,也好。”虞恪说罢,转身便走,贾七望着那道淡青色背影,心里满满咀嚼他的那句“也好”,是贾七识时务也好,还是她这么想也好?贾七不明白,也许根本也不必明白。

  红疹好得很快,一二日就不痒了,再一二日便连印迹也不曾留。又歇了一二日,一大早,贾七便火急火燎地去找虞恪。

  虞恪正在收集合欢的花绒,贾七张口便喊:“虞恪,我……”

  “止步!离花圃远一些!”虞恪表情肃肃,倒是贾七鲜少看到的严肃。

  贾七急忙刹住脚,瞟一眼花圃,还有七八步远呢,这么急作甚?

  “什么事?”虞恪面色稍和,正淡淡地看着贾七,他头顶上的合欢粉得可爱,怀中的花绒粉柔柔的,贾七甚至能看到方巾下那双集天地灵秀的清眸分外清亮,恍若星辰。

  贾七纠结着两指,寻思着出口的话,“额,是这样,我已经都好了,早几天身上便不痛不痒了,可是这饭菜到现在还是寡淡无味的,这都一连六七日了,你看……”

  虞恪挑着眉,不答。

  贾七着急了,忙一撩开衣袖,大喇喇地伸在他眼前,“你看,红疹都好了,连疤也没留一个,你别让我忌口了,天天吃饭味同嚼蜡,真真痛煞我也!”

  虞恪瞟了眼那只泛着玉色,光洁如凝脂的手臂,眼神一滞,很快,他撤回目光,冷淡道:“为了几口吃食,就这般随意给人看么?你的礼仪都是跟谁学的?”

  听出虞恪话语中的不善,贾七讷讷放下衣袖,边整理衣衫,边不悦地嘟囔,“什么随便给人看,你又不是什么外人,不过一只胳膊而已。”

  虞恪不知听没听见,但脸色确是缓和了不少,“日后再有不适定要第一时间知会我,可省得?”

  贾七惊疑地拿眼望他,心里忍不住的揣测:这是怀柔政策?换花样对付我了?

  虞恪看得分明,也懒得多说,只指着怀里的花絮道:“这几日我采收了些合欢花绒,已经晒干了,合欢可以清心明目、开胃解郁,你既然食欲不足,便随我去煮些茶喝。”

  “用合欢泡茶?”贾七满眼惊喜,方才的不豫早已一扫而空,“真有趣,这茶我要喝!”

  虞恪凉凉地瞟她一眼:“是煮茶,只有那些粗鄙之人才会泡茶。”

  贾七从善如流地点头称是,心里倒是颇不以为然。

  跟着虞恪到穿堂坐定,地上已摆好了炭炉和茶器。

  虞恪将炭炉点着,一只红泥小炉中装着水,细细去闻竟能闻出些许冰雪清气。

  “这煮水的木头是川南的松木,”虞恪朝我指了指正在煮水的木头,道,“这种木头最能煮出并保持水的清气,是煮水的不二选。”

  “这水是年前第一场雪时我收集埋于城南梨树下的,大半年来我只喝过一次,味甘澈冽,余香不绝,我很喜欢,你且试试如何。”

  “煮茶竟这么麻烦?”贾七凑过去东瞧瞧西望望,皱皱鼻子,不以为然。喝茶就是为了解渴嘛,弄得这么麻烦,只怕人渴死了也喝不上一口。

  虞恪煮好水,从一旁提起一小篮黄绿色团状绒絮。贾七见了,顿时惊喜万状,“这合欢茶真漂亮!这哪是饮茶分明是品花,你倒是个清客雅人!”就是讲究多了点,心眼阴了点,不过这后面两句话是打死她也不会说。

  虞恪拈起花絮,十分安然地受了贾七的称赞,“你离远些,水是滚沸的,当心烫着。”

  贾七忙点头,但又懒得站起来,便扭着屁股往后挪。

  虞恪看了,又要教训,贾七忙朝他咧嘴一笑,虞恪的话停在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

  虞恪伸手将杯盏摆好,滚热的开水一浇,倒出,贾七看得一眨不眨,没想到只是洗杯盏的动作,虞恪做来却是行云流水,从容优雅。他又将合欢拈取少许放入杯中,谓之置茶。将茶汤倒出,冲水,赏茶。合欢花绒红白相间,在水中沉浮,煞是妩媚。

  贾七屁股挨着地,忙往前挪,脑袋却早已伸出好远,“真是好看呢!”

  虞恪扶扶额,颇为认命地让了杯到贾七面前,“尝尝看。”

  贾七大喜过望,忙接过杯盏,细嗅了嗅茶香,“很香,白净若雪红云乍现,胜在意境。”又低头饮了一口,“茶味淡雅,不似普通茶叶那般青苦,胜在味香。”

  虞恪抿了口清茶,淡笑道:“怎么,不懂茶艺,倒懂品茶?没的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贾七歪着脑袋想了想,“确是这个道理,你说的不错。”

  虞恪摇头一笑,继续就着茶盏细品起来。

  此时窗外鸟语花香,有清风穿堂而过,岁月静好,闲云安适。

  慢慢的,虞恪问:“你对自己是如何看的?”

  贾七一愣,没想到虞恪会这么问,但看虞恪确是在等她回答,贾七低眉想了想,笑道:“我不是个逍遥之人,行动顾盼,畏首畏尾,我亦不是个不慕荣利之人,眼界不过三寸,贪生怕死,见钱眼开。”

  虞恪边听边笑,言罢,他竟颇为赞同地点头道:“颇有自知之明。”

  贾七莞尔一笑,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看自己的?”

  虞恪端起茶盏举至额首,“如你所说,我是个清客雅人。”

  贾七一挑眉,也举起杯盏,不无戏弄道:“以茶代酒,敬清隽书生,素手雅人。”

  虞恪会心一笑,“我先是你的哥哥,才是书生雅人,这一杯,敬我兄妹重逢。”言罢,虞恪一饮而尽,贾七指尖一动,竟也忍不住仰脖痛饮。

  贾七举着空杯,戏谑道:“好好的清茶到底做了牛饮,实在是暴殄天物。”

  虞恪低眉一笑,没有说话,只是自斟一杯,慢慢浅啄,那模样端的清华无匹,贾七托腮看他,忽然觉得虞燕若有这样一位皇帝,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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