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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终脱险

小说: 妃谋天下,殿下有疾别靠近 作者: 老爷宠阿谁 字数:2847

  造孽啊!

  温色一睁开眼,脑子里便充斥着这句话。

  雪越下越多,地上的血肉都被掩住了,只剩一点淡淡的粉红。陈谢衣不见了,祭台倒了,婆婆心口穿过白月杖,已经死得硬硬邦邦。陈瞾扶着墙,浑身是血,惨白的脸还噙着莫名的嘲笑,也不知对谁。不远处的塔尖,了缘正和含垢殊死相搏,一人抱琴,一人执弯刀,方圆之内,碎石扬土,赤地不毛。

  温色在宫九怀里醒来,他还穿着来时的那件白狐裘,将她暖暖地裹在胸口。

  “阿九,能不能让他们别打了?”温色张开口,气息很虚。

  宫九浑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狂喜,“你醒了?”

  温色“嗯”了一声,“究竟怎么回事?你的头发还有眼睛……”温色伸手拂过宫九白发和眉眼,“怎么还是这样,难道方才是我在做梦?”

  宫九一把握住温色的手,“你没有做梦,你救了我,我们都不必死了,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处,好好的活着,你说好不好?”

  温色看着他,许久才道:“婆婆死了,是因为我吗?”

  宫九没有出声,温色立即明白了,婆婆的表情虽死犹恨,她不想她活,他却不想她死。

  陈瞾见到这边的动静,撑着走过来,笑道:“醒了?月用血祭救了你,以后你们共用一命,他不死,你也不会死,反过来,如果你先死了,他也就活不成了。”陈瞾笑得古怪,“你们多奇怪啊,月说不爱你,却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也不爱他,却心甘情愿为他死,只有我的傻哥哥,说爱、说死,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也不知值不值得。”

  “陈瞾!”宫九低喝一声,陈瞾笑了笑,走到一旁闭目养神。

  温色怔怔地看着宫九,他为了她竟做到这个地步?彼此利用,相互扶持不就好了吗?已经换来她一颗以命相报的心,他还嫌不够,他还要怎样呢?

  “你何必……”温色嘴唇微颤,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宫九的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脸上有些茫然,有些无辜,他想要什么?短寿的命格已经有了转圜,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一个人总是太孤单了,你陪着我不好吗?”

  温色却不说话。

  地上的残雪越积越厚,夜也黑透了。

  温色道:“我无处可去,你又太孤单,呵。”温色看着两只相握的手,都那么冰凉。

  “阿色姑娘,你没事了?”了缘在远处问,声音焦灼带着几分惊喜。

  温色忙攒足力气,冲他大声道:“大师,我没事了,你快住手吧!”

  了缘正险险让过含垢的一记刀风,回道:“不可!此人用的是弯刀承月,正与当日伏击了闲之人身手相仿,我若没料错,他定是圣月教五护法之一的陌上!”

  含垢闻声,鹰眸一寒,一口弯刀使得出神入化,刀刀致命,温色看得明白,他是真想杀了了缘!

  “住手,含垢!”温色大急,含垢回头望了她一眼,眉峰拢了拢,手下弯刀确实稍稍慢了。

  宫九摸索着在温色手背上拍了拍,“你放心,依了缘的功力,含垢杀不了他。”

  温色担心地看着那边的武斗场,不论含垢使出多厉害的招式,了缘似乎都能化解,二人你来我往,倒也看不出谁露败相,如此,似乎真如宫九所言,含垢奈何不了他。

  温色低眉想了想,道:“我们快走吧,正好让含垢拦着了缘,免得他又要跟来说什么学法的鬼话。”

  宫九噗嗤一声笑了,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宫九揉了揉温色的发顶,“不问含垢的身份,不好奇我的身份?”

  温色笑得有些匆忙,“你是南越九皇子,含垢的主子啊。”

  “我是说……”宫九想解释,温色忙打断他,语气干干,“你、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啊。”

  宫九覆在温色头顶的手顿时一滞,“原来是无关……”宫九收回手,眼底的笑意猝不及防,“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终于愿意信我一次。

  温色咬了咬唇,将冰凉的手从宫九手中抽回,她很清楚,宫九连命都可以给她,又怎么会害她、骗她?可她不敢细想,更不敢想自己这么急于撇清和宫九的关系究竟是为了什么。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着凉就不好了。”宫九将温色的手重新包裹进掌心,温色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似有什么抽丝剥茧地泛出。

  宫九一把抱起温色,想了想,几步走到陈曌面前,垂首道:“谢衣之事,我记在心上了,看在他的面子,我不追究你害色儿之过,日后你好自为之。”

  陈瞾却摇头笑,“慕月被北堂萱带走了,陈氏大燮没了,哥哥死了,连你也要跟着这个妖女双宿双栖,啧啧,到头来我只换回一句‘好自为之’?月,你也太低看我了吧?”

  宫九默了默,才道:“慕月皇子和大燮正主之位我会帮你讨回。”

  “呵。”陈瞾笑得极为讽刺,“你还没问我想要什么,就把条件讲完了?”

  宫九眸光一锁,碧眸顿时寒了十分,“不是你的,何必强要,最后鸡飞蛋打反而不好。”

  陈瞾咬牙,“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最后会鸡飞蛋打?万一……”

  宫九沉声,“没有万一!”

  “你……”陈瞾怒极反笑,“呵,是,你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你怀里的小妖女。不过,我不需要你承认的爱,我只要你也能这么对我就行,怎么,你不敢赌,怕输了?一个有爱有恨有嫉妒有疯狂的月,难道不是很有趣?”

  “好,我答应你。”宫九答得干脆,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却让陈曌觉得掉进了冰窟窿,透心冰凉,“谢衣为我而死,这份恩情我会报答,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想要什么尽管来取,不过能得到多少便看你的本事了。”

  陈瞾勉强一笑,“成交。”

  宫九抱着温色从陈曌面前径直走过,留下一句:“你先去小镇养伤,我会派人来接你。”

  陈曌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唇角动了动,最终扯起一抹冷笑。

  “阿色姑娘,你不能随他走!阿色……”

  身后响起了缘急切的呼喊,温色躲在宫九的怀里,讷讷道:“你别伤他,他只是个出家人。”

  宫九脚步一顿,半天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因为忽然大雪的缘故,忠伯一行并没有走多远,不到一日宫九就带着温色追上了他们。为了安全起见,宫九带着大家住进了驿馆,打算等雪停再上路。

  窗户洞开,时时有几片絮状雪花飘入,宫九倚窗望着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忠伯走近,望了眼窗外的雪,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出声。

  “色儿如何了?”宫九问。

  忠伯忙回:“小奴伺候着睡下了,身子还虚,估计得调养一段时日才能好。”

  “嗯。”宫九笑了笑,复又添上一句,“让未生不要总去闹她,她喜欢未生,总是撑着累也要逗他,耽误了静养。”

  忠伯蹙眉看了眼宫九眼底浮动的宠溺,沉声应道:“是。”

  二人默了片刻,忠伯迟疑道:“今年这雪下得奇,往年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

  “说的是。”宫九伸出手探向窗外,正好接住一片雪花,“瑞雪兆丰年,没什么不好。”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忠伯在心里叹。

  “你用心头血祭了解连聘,一日如过一年,你时日无多,后事可备下了?”

  忠伯默然点头,“劳主上挂碍,小老儿孑然一身,也无甚好准备的,只是小女灼箩……”

  “你放心,我会代你看顾。”

  忠伯隐了隐泪,“谢主上。”

  “了缘还是不肯走?”

  忠伯为难道:“已经在门外站了一日一夜,娘娘那里谁也没回,只是这样下去,恐怕……”

  宫九将手从窗外收了回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他自愿站着挨冻与我们何干?何况以他的功力也不会怎样,至多日后留下个腿疾,你们不必理会。”

  忠伯忙应了。

  “你去吧。”宫九摸索着要关窗,忠伯忙走过去替他关上,这个房间在二楼,正对着驿馆门口,忠伯不经意往远处一看,纷纷扬扬的雪中正站着一个和尚,身上积雪几寸,原本的青白衲衣已看不出样子。忠伯心里直叹,这和尚平日里为人和气,可性子却执拗,一门心思要带娘娘离开,说什么圣月教龙潭虎穴绝不能去,唉,也是个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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