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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十一次

小说: 妃谋天下,殿下有疾别靠近 作者: 老爷宠阿谁 字数:2993

  北堂萱一走,温色顿时觉得浑身的气力都散尽了,她软软地靠在窗边,看屋外已落下几片秋叶,这一睡,似乎有点久。

  了缘将琴放下,又摸索着给温色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温色淡淡一笑,接过来,喝了几口,“真有些渴了,了缘大师眼睛虽然看不见却世事洞明呢。”

  了缘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温色在被子里将衣服穿戴好,了缘蹙眉道:“你要走?”

  温色点头,随即想到了缘看不见,补充道:“是啊,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得回家了。”也不知道宫九现在怎么样,吃了药有没有好起来。

  温色掀开被子,正要下床,了缘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已经痛过十一个时辰,再有一回,便醒不过来了,方才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知道厉害?”

  “你都知道?”温色诧异地看着了缘,明明目不能视物,却什么都看得明白,怪不得能成大燮护国法师,温色反手抓住他的衣袖,“大师,你知道我很多事对不对?你说过我身上封印的事,我那时候醒着,都听到了。你实话告诉我,现在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快死了?”

  了缘画眸微闪,但覆着面巾,温色看不见他的神色。

  了缘不答反问:“你害怕吗?”

  温色一怔,不明白了缘说的害怕,是怕死还是怕她身上的异变,只好笑笑道:“其实我本是已死之人,能来这异世重活一次,已是上苍眷顾,倘若……唉,罢了。”

  “倘若什么?”

  温色抓了抓头:“倘若能给宫九一个孩子就好了,他……”

  温色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温色吓得一抖,了缘也蹙了眉。

  北堂萱怒气冲天地几步走过来,手里的食盒“咚”地一声被扔到桌上,里面的清粥洒了,正沿着食盒的缝隙一点一点往下滴。

  温色无意识地往了缘身边靠了靠,了缘的衣袖被她攥得更紧了,他似乎感受到温色的不安,偏过头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两人的亲昵动作无一不落在北堂萱的眼里,北堂萱眼底的怒火越燃越烈,大有燎原之势。他几个跨步走到温色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是荡妇吗?刚刚才和我……现在又说要给宫九生孩子,如今连师叔一个出家人你也不放过?”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北堂萱脸上,瞬间他的俊脸就肿得老高。

  温色惊讶地看着打人的了缘,蒙眼的脸上依旧不动如山,只有那紧抿的玉色薄唇稍微透出主人的心情。温色还是第一次见了缘发火,不是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从不发火的吗?看来也不尽然啊。

  “师叔你……”北堂萱也是一脸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了缘。

  了缘看也不看他,“我问你,你还记得一月前师父、师兄召你我上山所为何事?”

  北堂萱咬牙:“不敢忘。”

  “你且说来。”

  北堂萱一怔,看了眼温色,有些迟疑,温色了然,看来其中原委不能为外人道。

  “且说来!”

  北堂萱一怔,只得道:“祸世之人已现身大燮,让你我千万上心。”

  了缘继续问:“不久前,师兄给你我传书,书上写了什么?”

  了缘越问越奇,北堂萱有些吃不准,但见他神色凛然,似大有深意,只好答道:“师父夜观天象,见妖星一改暗淡,日渐光华,正隐伏于紫微之垣,恐有大变,让你我加紧搜查。”

  “你记得祸世之人如何辨认?”

  北堂萱道:“此人出生时,师伯以降魔印封其命门,故背部有一座金身罗汉印,一观便知。”

  了缘忽然叹息了一声,温色咬了咬唇,眼底的寂寥忽然疯长。

  “妖星夜落照水河,紫微屈隐伏天峨……”温色喃喃念着,原来温焱没有骗她。

  “你怎么知道这话?”北堂萱惊疑地望着温色。

  温色没有回答,她低着头,掩去一脸仓皇,轻声问道:“王爷,如果您找到了这个祸世之人,打算怎么处置?”

  北堂萱皱皱眉,心里不满她一口一个“王爷”、“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没好气地回道:“杀!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温色猛地一怔,连着身子也在原地晃了晃,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扶住,温色看了看那只手,修长白皙,每一根骨节都显得温润慈悲。

  温色盯着那只手好半天,直盯得了缘缩回手,北堂萱又开始磨牙霍霍。

  温色抬起眸倏然一笑:“王爷,以你我交情,能不能不要火烧或者沉河之类,我怕等死的过程太长会害怕,不如这样,赐我一杯毒酒,或者让我学我母亲也跳楼而亡,您看如何?”

  “你说什么?”北堂萱锁紧眉,一瞬不瞬地盯住温色,那双俊眸端的冷峻,似要将温色从里到外彻底地看透。

  了缘眉尖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惋惜。他曾想过,这个女子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害怕?逃避?求饶?但她一样也没有,她坦然赴死,不责怪命运,不痛呼冤枉,这样的女子,心思太通透,也太倔强。

  “你说什么?”北堂萱没有听到回答,固执地又问。

  温色叹了一口气,她睨了北堂萱一眼,笑容有些无奈。

  温色忽然背过身,很快,腰带掉在地上,继而是罩衣、外衫,温色只着中衣,温色正在解中衣的带子,中衣一脱便只剩肚兜,倘若背上有什么,北堂萱一眼便能看见。

  中衣已经被温色解开,她微微一叹,正要脱下,不想北堂萱忽然从身后连衣带人紧紧地抱住了她,温色站在前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勒到窒息。

  “别脱了!”北堂萱的声音又沉又冷,砸在心里重得不像话,“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谁让你在男人面前随便宽衣解带?你想勾引谁?”

  温色怔怔地站着,她垂着眸,唇角忽然翘起,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笑不苦,只是那眼神,端的寂寞。

  许久许久,北堂萱忽然在温色耳边低声道:“刚才……你不愿意,是吗?”

  温色一僵,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他不问她的身份,不怕她的命轨,而是问她愿不愿意?

  北堂萱嗤笑了一声,那笑有些凉,有些涩。半晌,他收回双臂,转身便走,没有回头。

  了缘微微一叹,“了闲是个家国报复极重的人,永远将大燮摆在第一位,如今他违抗师命,冒家国存亡的危险放过你,实在太为难他了。”

  温色呆了一会,回过头冲了缘笑了笑,可随即想起了缘根本看不见,脸上的笑忽然变得无所适从。

  了缘玉唇动了动,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王爷渴慕逍遥,当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于瓦屋纸窗下,布衣沽酒,同二、三人共饮,得浮生之闲,我不好,累他从此朝服衣冠,为三尺城墙围困,我很愧啊。”

  了缘静静地看着温色,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了缘摸了摸胸口,又堵又闷,有气有叹,这是什么?师父曾说他少情少欲,心念如一,正是修佛的佳选,如今才来人世数月,却这么快便有了情绪,果然人世需悟,需渡。

  温色弯下腰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她整好衣衫,冲了缘道:“大师,我这便走了,这些天麻烦大师了。”

  了缘侧了侧眸,拦在温色面前:“你来此世,魂体尚未修和,方才真魂无法控制灵体便是大忌,我如今用洗凡琴日日为你安魂尚得偏安,日后待真魂虚弱,轻则魂体脱离,重则灵体反噬,你终将魂飞魄散无所归依,届时再后悔便迟了。”

  温色摇头,淡淡道:“大师言重,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这样我不屈。大师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时,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人,我曾想在这里找到他,重新认识他、爱上他,可是……”

  温色笑了笑,可是那个梦彻底让她醒了过来,她与秦欢始终相差那么一步,一步之遥,终成永别。世事就是如此,不会尽善尽美,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原地的人也无法永远等下去,她早该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秦欢和温色了。既然如此,何必与人为难,不如归去。

  温色走到门口,回头冲了缘坦然一笑:“大师,我走后,倘若王爷改了心意,麻烦大师替我美言几句,就说我还有个未完成的心愿,烦他多留我几日。若王爷担心我畏死潜逃,也请他宽心,在我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之前,一定会给他个满意的结果。”

  了缘慢慢揭开蒙在眼上的巾布,他睁开双眼,一双集天地灵气的清眸,如琉璃澄澈。那双眼睛一直落在温色越来越远的背影上,直到最后一片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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