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本资料齐摊开在不大办公桌上，困倦终是赢得胜利。安宁身体微弓，双脚弯曲架在椅背上，整个人呈“v”字高难度姿势。
余甡俯身打量。呼吸舒缓，就连平日里总紧皱英眉此刻已舒展开来，长睫微颤在白皙面孔上投下阴影，如飞舞蝴蝶。
“还没看够？”薄唇微张，双眸依然紧闭，她的声音在凉薄空气中似乎有种氤氲感。
“我没看你。”余甡正色反驳，随即一副欲言又止模样，耳朵火烧般发热。
“行行行，我们余法医说什么都对。”她睡眠向来浅，方才余甡俯身呼吸拂面时便惊醒。照往常，拳头可能已经击出，毕竟肌肉记忆无需大脑思索。
“我们来捋一遍案件，”端坐对面，纤指轻抵微微划落的眼镜。下眼睑浓重黑眼圈在秀气脸庞上显得格外突兀。
安宁闭目点头，示意他继续。
“验尸报告，被害人桃叶，女性，具体死亡原因是颅骨骨折导致脑内出血。”
安宁起身，手执浴室细目照片，用磁铁紧附在角落黑板上，接着说道，“撞击发生时间正好是桃叶洗澡，门锁未发现撬动痕迹，有两种可能。”
“一，凶手有备用钥匙；二，桃叶洗澡间隙去开门。”余甡亦起身，与安宁并肩立于一侧，黑板上赫然写上“熟人”二字。
作为一名独居的成年女性，若非熟人，桃叶也不可能在深夜只着浴袍给陌生人开门。
“两人因为什么事情在浴室发生剧烈争执，凶手猛推受害人，后脑撞击墙壁导致昏厥跌落在地。但是伤人行为并未停止，极度愤怒的凶手依然抓着受害人头发再度撞击墙面。”
“激情杀人”，安宁深觉脑袋嗡嗡作响。最近她总觉得有不妙的感觉，身体总是无缘无故疲惫，尽管并未做任何运动。还是要抽时间跟父母做个全面检查才能安心。
想法一闪而过，注意力再度集中到案件里。目前9月12日21点整，还有三个小时就到陈柏山给的“死亡”截止时间。
“前面我也说过，根据伤口愈合情况来看，这一系列激情伤人行为发生在晚间6点到7点间。”
余甡垂眸，他不太赞同“杀人”二字。于理论上说，凶手顶多是伤人，因为反复撞击后桃叶依然还有生活反应。
警方和法医间常有的措辞矛盾。刑警在乎更多的是作案动机和杀人手法，而法医在乎的更多是作案过程。
安宁习惯性抚摸薄唇，这个动作代表她正在思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故意伤人和故意伤人致死差的很远。”
马克笔散着浓烈气味，不言语便能懂对方意见，或许两人是天生搭档。
“苏芃和邓忠，你更怀疑谁？”余甡试探性询问她的看法。
综合两人笔录共通点，6点至7点间他们均在家。7点苏芃出现在肯德基，9点小区外出监控拍摄到邓忠外出。
“我很好奇你的答案。”嘴角噙笑，仰头凝视面无表情的男人。远观并无感觉，近处才发现余甡竟比自己高大许多。
暖色调螺旋灯闪烁光芒，影子抛下几乎笼罩住她整个人。眼皮不受控制猛眨，她称之为紧张。
“苏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