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安宁抽完最后一根烟，随手扔掉空盒。脑子昏昏沉沉，眸子里皆是倦意。
对面男人再度陷入沉默。就在三分钟前，他亲口承认抛尸。
协议离婚期间，他一直住在单位宿舍。每逢周末都会前去桃叶家吃饭看电影，但从不过夜。直至最近，苏芃要求他搬回家中居住，否则她不会签署协议书。
六日五点，他们再度因为婚外情大吵，苏芃气极下便在肯德基过夜。八点他有些不放心，欲叫上桃叶下楼寻人。
房门紧闭，无论如何敲都没有回应。他当时心急如焚，也就没在意，心想桃叶可能只是回来晚。
未曾想到七日当天，桃叶没有提前请假就旷工，电话处于拨通状态但无人接听。
“你放心不下，就用备用钥匙开门，桃叶已经在浴室死亡？”谷复生问道。
小区楼道监控早已损坏，只有保安防卫室两三个能用。查看监控时，邓忠七日进出小区时间差约三个小时。
“我害怕，脑子里面只想赶快解决尸体，”豆珠般汗水自额头滑下，语速极快，以至于变得口齿不清，“你们不知道，她身后白色瓷砖全是凝固的血，没有一点温度，还发出恶臭味。”
“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安宁眉头紧皱，邓忠的懦弱使她反感。
“她是我女朋友，就算自己摔死的，到时候警方肯定会认为是我杀的人。”
邓忠刻意在“自己摔死”四个字上提高音调。余甡想要说些什么又憋了回去，大概不乐意与无知之人争论吧。
“公司跟环卫所有合作项目，我就打电话派垃圾车过来华锦。我知道叶子前两天找妈妈桑，就拉尸体过去扔红灯区下水道。”
表达的过于理所当然，安宁深觉当日探寻下水道的做法是浪费精力。繁华街头不引人注目且最便捷的便是垃圾车。
“邓忠，老实点。”隔夜办案，瞌睡虫啃噬残存毅力，谷复生接连打了三四个哈欠。估摸问不出具体信息，安宁命令记录员接替审讯工作，空出些许喘息时间。
不知不觉，又至暮夜。难得晴空，圆月半铺头顶晕出色彩。警局露天平台，三四株即将阉掉的绿植，正中间是意大利真皮沙发。
微酌陈卿送来的爱心咖啡，寒风拂面，脑袋猛然清醒。
“准确死亡时间是六日7点到9点时间段，根据伤口结痂状态推测遇害时间应当是6点到7点之间。”
余甡挺直腰杆，俯视恨不得瘫倒地面的四人组。步入基层办理的首个案件，难免格外兴奋。
“我查了肯德基监控，苏芃在7点多确实在那里。”谷复生摆弄着他的微型装备。
“两个人口供正好给对方提供不在场证明。”姜柠插话道，她被苏芃怨妇式吐槽弄得崩溃。
“激情杀人，我感觉苏芃可能性大一点。”杜岩困到两眼发直。
安宁双眼紧闭，轻揉眉间，低声说道，“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留下再看会儿资料。”
基层警察真的是个累人职业，薪水和付出不成正比。三人并不推脱，深知她脾性。
“我陪你。”对视，余甡眼里尽是不容拒绝。
“不用，余法医，我一个人…”
“听话。”声音低沉，像是在安抚闹别扭的孩子。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