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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外番

小说: 异梦奇谭 作者: 辣味果冻 字数:2349

  颍都

  可怕的瘟疫四处蔓延,百姓人人自危,街道上空无一人,谁也不敢出门胡乱走动,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染上了。然而,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挡这场灾难的扩散。隔离区,每天都有新的病人被送进去。

  “皇上,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殃及到其他地方啊。”站在隔离区外,张太医抚着长白胡须,面容纠结而无奈何。

  “张太医,治疫病的药,何时能研制出来?”炎炀沉声问道。

  “唉,恐怕,还须得等些时日啊。”张太医摇头轻叹。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这疫情如此严重,再不及早控制,后果不堪设想。”炎炀神情严肃,眉间拧出一个“川”字,可见他有多烦心。

  “臣无能。”张太医躬身以歉。

  “行了,别说些没用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制药。朕再给你五天时间,到时若再看不到药,你可自己掂量着。”炎炀语气骤冷,他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皇上,臣有一师兄,其名叶三针,他医术了得,远胜于我,或许有可解之法。”张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道。

  “既有此医术高超之人,为何不早点禀告,朕看你的脑袋是放在脖子上太久了!”冷酷的眼,绝情的目光,彰显着帝王的怨怒,教人不敢抬头。

  “吾皇赎罪!非是臣私心不说,只是师兄他云游四海,行踪不定,臣也不知他在何处啊!”张太医俯身跪地,战战兢兢地说道。

  “哼,朕就不信,这天下还有朕找不到的人!”炎炀冷哼,沉怒拂袖而去。

  ……

  颍都一家客栈门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紧闭的大门,却不听有人来开。落纱斗笠遮住他的脸,只听他喃喃:“怎么没人,都被隔离走了吗,还是,已经死了?”

  又一次尝试无果后,他终于不再敲门,而是返身上马,继续往前赶路。

  “便是这里了。”

  下了马,正当他牵着往前时,看守驿站的士兵拦住了他:“站住,什么人!”

  被拦截似乎并不令他意外,只见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印鉴,看守的士兵见后一惊,连忙放行。

  “大人请随我来。”一人将他的马牵去,另一人引他进了驿站。

  安顿完毕,进了房,那人终于脱下了斗笠,却见不是别人,正是从卫城赶来的傅雪衣。

  “没想到,颍都的情况这么严重,现下只有这处驿站可居住,想必炎炀也在此地。”傅雪衣重新带上斗笠,又出去了。

  他要去的地方,正是隔离区。想象是一回事,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里面的一群,已然分不清是人是鬼,不时有尸体倒下,无人敢靠近。即便最亲近的人,也只畏缩在角落偷偷呜咽。

  傅雪衣感觉自己的血都变凉了,这哪里是隔离区,简直是地狱啊!里面充满了绝望和疫病,压抑着死亡的气息!他脚步沉重地回到驿站,这场瘟疫太过可怕!他无法想象,如果炎炀……

  炎炀,你决不能有事!傅雪衣眼中露出坚定的光,他知道那个人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既是如此,那就让他陪着。无论是生是死,他都会竭尽自己最后一丝生命护佑他。

  另一处。

  “流,传令。”

  暗影闪身而出,接令答:“是。”

  皇帝传出暗令,何处隐藏势力倾动,内容只有一条:找出叶三针,带往颍都!

  张太医这边,依旧在努力研制治疫病的药,不敢有丝毫懈慢。虽然收效甚微,但也已尽心尽力了。

  一日的工夫,各路情报传来,流将情报整理后禀明:“主上,叶三针在渝州。”

  “哦?为何不带来?”帝王靠着椅背,在扶手上轻搭着手指,声声清脆。

  “此人,与烈王似有交集。”流利落简明地回答。

  “烈王……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对了,傅雪衣那边暂时不用盯了。”炎炀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皇弟……”

  触及陈年旧思,炎炀脑海中又想起当日先皇临终前的那番话:“你的三个兄弟,朕不管你要动谁,但是,务必留烈儿一命。你,可得记住了!”

  到现在炎炀都不理解,分明炎烈是父皇最不亲近的儿子,为何临终前要特意嘱托要自己留他一命?

  “父皇啊父皇,你的心思,当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禁感慨,身为帝王不能为人所了解,时时提防以免入他人掌控。

  ……

  夜静。

  傅雪衣还未入睡,听得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阖眸屏息。门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贴近,傅雪衣趁机将人一拽,欲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岂料那人早有防备,抓住傅雪衣的手臂从头顶绕过,反将他扣在床上。

  “没想到,许久未见,爱卿的警惕性还是这般高。只可惜,你遇到的对手是我。”束缚住他的人低笑出声,却让人感觉到周遭变低的气压。

  “吾皇恕罪,草民无意冒犯。”

  待炎炀松开他,傅雪衣下了床朝地上一跪,嘴里说着恕罪,面上却无半点悔意,显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起身吧。”炎炀站起来虚扶他一把。

  “谢陛下。”

  瞧着他不冷不淡,宠辱不惊的脸,炎炀抿唇,忽然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雪衣,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朕面前变得如此刻板了呢,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帝王听不出喜怒的语气,总让人不敢妄加揣测圣意。

  “陛下早知道我来。”这是肯定的语气。傅雪衣岔开话题,避免触碰到禁制,只是,这却激起炎炀的不快。

  “傅雪衣,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该杀了你,可每当我想杀你的时候,你又把你的价值展现给我看,让我舍不得动手。这世上,大概没有活的比你更明白的人。”炎炀挑起他肩头的一缕发,此刻,他仿佛又成了那个心还未完全冰封的二皇子。

  “一日为我臣子,便终生没有自由的权利。”炎炀俯在他耳畔轻声道。

  “君要臣死,臣非死不可。若陛下现在就想要了我的性命,那也是陛下的权利,傅雪衣无从反抗。”他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好像生死在他心里原就不重要一般。

  “傅雪衣,你跟我一样,都是个没有心的人。”炎炀看着他说道。

  傅雪衣心里讽笑,是啊,我没有心,早就没有了。

  一个可以眼睛不眨,谈笑间便灭他人满门的人,哪里还能有心呢,若是有,那也是一颗狠毒的心。

  “夜深了,爱卿早些歇息。”

  见他不语,炎炀也没了话,这场没头没尾的叙旧就这么结束了。

  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个鲜活的傅雪衣,那个会笑,会流泪的傅雪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失去了本该有的灵魂。

  可是,他从不后悔。

  欺骗也好,利用也罢,想要握住这江山,便不能为感情所左右。

  “恭送陛下。”

  炎炀走后,傅雪衣已无睡意,他背立在窗前,看着月华无声,眼中流露无限思绪,教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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