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灼斜他一眼,“你怎么不学学老五去泡图书馆?”
“那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搞搞清楚,人家是学霸,认清现实吧你,“额,我这不是抱大腿呢嘛。”
龚灼懒得搭理他。
“不行,你今天不去我就一直耗着你,让你也没办法跟你家小朋友打电话!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有空就琢磨着往回打电话,可每次一拿着电话又唉声叹气的,我看你也是废了吧。”
龚灼抓起衣服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看那傻子,“走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他了,但橙子是相当的开心呀,一蹦一跳的搭着龚灼的肩跟着去了。
草坪上,俩人随意坐着,橙子身前堆了一大堆东西,在太阳下面闪闪发光,手里正在啃的是一卤鸡爪,吃着还不忘问龚灼:“怎样,来一个不?”
龚灼点了根烟夹在指尖,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侧过脸看人工湖湖面,那神情竟有些伤感,橙子被自己的想法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问自己,龚灼像是那种有烦恼的人吗?
no,大写的一个no!人要样貌有样貌,要成绩有成绩,重点是身边从来还不缺追求者,想跟他做朋友的更是一大堆,哪能有什么烦恼啊,扯淡吧!
吃完一盒鸡爪,橙子盘着腿双手撑在背后,呼出一口气来,一脸的惬意,“真舒服呀,太阳公公就是给力!”
龚灼听到声音回头,男孩露出灿烂的笑容,扬着头,细碎的阳光洒满了他的脸,睫毛金灿灿的,脸色更是被罩上了一层暖意。
记忆中的一张脸猝不及防的跳了出来,那人也是这样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最令他心动的就是他给人的感觉,那么阳光又温暖。
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此时龚灼只因为想起了迟可乐而觉得眼前的橙子也蛮可爱的,便决定以后对他还是好一点,爱屋及乌。
橙子吓了一跳,睁开眼瞅了瞅龚灼,发现他心情不错,便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有的疑惑:“那个……老四,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龚灼收回手看着湖边的垂柳随风飘摆,心好像也跟着飘来飘去。
“你家小朋友……”话刚起了个头他就发现龚灼的脸色变了,还是硬着头皮问完:“你喜欢他是吗?”
寝室恐怕没人不怀疑他和他家那个弟弟没一腿吧,龚灼唯有的几次电话粥都是跟他煲的,再加上接电话之前的兴奋,接电话时的小心翼翼,以及接电话以后一个人默默去阳台抽烟的样子,他们老早就都以为是龚灼在暗恋那个神奇的小朋友了。
龚灼没啃声,算是默认。
橙子想了想还是继续问,长痛不如短痛嘛,趁早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下好的也快嘛,更何况今天天气还这么好,不问岂不浪费。
“那你喜欢他,他呢?”
龚灼不知道橙子他们早以为他是在暗恋迟可乐,只眯着眼看手里的烟,一脸痛苦的道:“我是越来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橙子愣了一下,随即他和龚灼都不约而同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头戴鸭舌帽看不清长相,撞了人以后也只是轻声道了两句歉。
算是个小插曲,橙子回头想听龚灼继续说,哪知对方皱着眉还在看那个消失在小径后面的身影,问:“怎么了?”
龚灼回头,笑得有些无力,“没什么,觉得眼熟。”
“像你家小朋友?”橙子顺势问。
龚灼一愣。
橙子大笑,“真没想到啊,老四你个情种,路上随便看着个人都像你家小朋友,可能吗?他不是在C市嘛。”
龚灼也笑了,苦涩的笑,“是啊,他在C市,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之后他问橙子,“你不介意?”
橙子:“什么?”
“我喜欢男人。”
橙子咳了一声,还真直接,“那有什么,你不会不知道我们都知道了吧。”
龚灼知道他指的是全宿舍的人,“知道,我指的是你们……会介意不会。”
橙子捶了他一下,“那有什么,兄弟诶!”
龚灼闭了闭眼,“是啊,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们不介意,但别人会。”
橙子听出他话里有话,没插嘴,想等他继续说。
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太阳也走到了西边,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多小时,橙子换了个姿势,也算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
苦着脸说:“我说老四啊,你怎么想这么多,虽然我是不知道同性恋要面对的压力,但你想过你家小朋友吗,这么久你跟他说过心里话吗?”
难得当起了爱情导师:“我只知道,爱情里面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不论你是在苦苦追求还是在为你们的未来考虑,两个人,那才叫爱情啊!”
“一个人,你就等着嗝屁吧。”
话糙理不糙,龚灼出神的想,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橙子扒拉了一下餐巾布上的零食,随便拿了一袋薯片用嘴撕开,边吃便说:“况且啊,你就算现在忙死忙活的为他铺路,若他不考我们这所学校呢?若他并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日子,就是想和你两个人浓情蜜意呢?”
龚灼:“不会,他很乖,也听我的话,他会考这所学校的。”
橙子斜他一眼,“你确定吗?”那语气,有很大的怀疑成分。
龚灼沉默了。是啊,他有多久没回去了,快一年了吧。因为奶奶的事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能好好沟通,在学校这边又成天忙东忙西,忽然想起,自己有多久没抱抱小可了。
得到这个认知的时候龚灼心里充满了恐惧,好似突然失去了什么,是说明白的机会,还是他。
看龚灼急忙离开的背影,橙子笑着又拆了一袋零食,呼,帮助别人的感觉就是好啊。看看老四,每次一拿起手机就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偶尔去阳台晾衣服还能听到他和对方对话时那种强装出来的冷漠,真是作死!也不怕吓坏他家小朋友。
明明从来没怀疑过他,明明爱他爱的要死,连后面他来学校的路都替他铺好了,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因为奶奶去世的意外和造成那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作死!万一小朋友误会了呢?哭死你吧。
得,咱也不用管那么多,真正该哭死的恐怕是老四的那些追求者吧,音乐系系花就是第一个。
待把零食吃完东西都收拾好以后,橙子忽然大叫一声,“啊啊啊,不对啊,他今天本来是想抱大腿准备说服龚灼帮他补课来着啊!!!”
夕阳下,男孩拼了命的往回赶,希望能在龚灼离开前留住他。
“别啊,老四,先帮我看看卷子再回去嘛,要不下周的专业课我就要死了啊啊啊!”
龚灼赶了最后一趟火车回了C市,因为时间紧急只买到站票,但他也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拉着公交车把手的手心都浸出了汗,他在紧张,心脏跳得沉重有力。
咚咚咚。
天知道他走回家的步子有多快,几乎是用飞的,他只想快点回家,见到小可,然后抱着他转上两圈,之后再告诉他,去他的流言蜚语,如果他不介意,他愿意养他一辈子,用他的背替他挡去一切苦痛。他不需要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因为他只需要看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然而,等他回到家才发现等待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奶奶走了,小可也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