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老三拿出合约，“明天？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差一天翻一倍，明天可不是这个价钱了。”
清和打开手包，“还差多少？”
“两块。”宁初低着头。
清和拉住她的手塞给她，“我要订你的绣品，花样过后我让人送来，这个算是定金。”
宁初紧攥着那两块钱，仰头看着清和，眼中噙着泪。她背过身擦去眼泪，把钱递给仇老三，“三爷，您看看。”
仇老三掂了掂钱袋，打量了清和一眼，“果然是个贵人。”
仇老三走后，清和也起身告辞，宁初自知有愧，也不敢多做挽留，清和出门不久就听到院中宁初和她母亲发生争执。
入夜，天气微凉，雾气在长街小巷氤氲着，灯笼在风中吱吱呀呀地叫着，清和坐在雨廊的栏杆上，望着雾森森的水面，那些曾遭沉塘的少女的幽魂可还拘留在水中无法转世，化身成水鬼等着拖活人下水，以解心头只恨呢？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清和僵了一下，回头去看。
顾景明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不远处，他把灯笼放下，掸开披风裹在清和身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回家吧。”
清和靠在他的肩头，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小恪看着景明怀里的清和，略惊了一下，赶忙拉开门，周嫂没有回去，见此境况拉着小恪的耳朵扯到一边低问了一句，小恪拉着周嫂的手从耳朵上扯下来，“哎呦，妈，你快别问了，你水烧好了没？先生和夫人在外面这么久，都冻坏了。”
周嫂这才想起来，匆匆忙忙就往厨房走。
景明抱着清和坐在水里，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身上滚烫，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怀里低低地抽泣。景明静静地坐着，眼神冷得像冰，他就该毙了沈照临！他轻抚着清和的背，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解开她领口的扣子，看到她肩膀上的伤口，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拳头握地嘎吱嘎吱响，眼神越加冰冷。
清和咬着嘴唇，泪打在景明的胸口，他僵了一下，收回目光，帮她褪下衣裳。
她身上尽是斑斑驳驳、大大小小的淤青，景明抽了披风裹住她，抱她回了卧室。他从床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盒药膏，拉开她身上的披风，露出肩膀，轻轻涂抹。清和烧得厉害，睡得昏沉，梦中呓语，透着恐惧。景明甫一松手，她便猛地惊醒，眼中噙着泪水，惊惶不安，如同受惊了的幼鹿。
景明紧蹙着眉头，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有我在呢！”
清和伸出手紧紧搂住景明的脖子。
“我去换套衣服。乖，你还发着烧呢。”景明拍拍她。
清和摇头蹭着他的肩膀，嘤嘤地拒绝，眼泪扑簌簌地落。
他叹了一口气，抬手解开领口的扣子，脱了外衣扔在地上，又解开中衣的扣子。他抱着她躺下，想起小时候，她晚上做恶梦，一个人跑出房间躲在池塘边的假山后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