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微微呆了一下，又低低地哦了一声。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景明说，虽然她心里清楚地很，可话到嘴边就是那么难以启齿，好像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余杭突然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等她停下来回过头又慢慢松开，手搁在裤兜里，正色道，“你要相信景明，他没你想得那么弱。他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很没用的！”余杭伸手推开门请她进去，自个儿转身离开。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人的参与都会让事态变得严重。
清和怔怔地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清和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长出了一口气，跨过门槛儿。
因为紫藤花开得正好，小恪就搬了只藤编的小茶几搁在花架底下。此时他正趴在桌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假寐，听见脚步声，一个激灵做起来，喜道，“三小姐回来了！”他上前接过清和手里的画板教具。
“景明哥哥好些了吗？”清和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他。
“先生没事，就是昨晚上出门有些小伤风，休息一晚已经好了，这会儿在客厅呢，您先过去，我帮您把东西放好。”小恪转身沿着长廊往另一边去了。
清和原不想一个人去见景明，可小恪走得奇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事不能再拖，景明既然已经知晓，大家还是尽早说开地好。
可话虽如此，当她走到客厅雕花的门口时，还是有些犹豫。
倒是景明听见脚步声起身出来迎她，他嘴角微微上挑，笑道，“怎么不饿么？周嫂说你早上离开的时候就没吃什么。”
“余杭没一起进来？”他往清和身后看了看，没见余杭，顺势拉住清和的手一起进了门，余杭这个朋友，真的是很懂看人眼色。
周嫂这时候用棉布垫着捧着刚熬好的鱼汤进来，笑问，“怎么不见余先生，昨儿还吵着要吃鱼。”
清和还暗自想着事情没有接话，景明笑着说，“他就这样，前一刻还吵着要吃鱼，下一刻又想吃灌汤包子了。”
“就是妈，你就惯着他，咱们家都要被吃穷了！我上次说想吃芝麻团子，你还不给做呢！”小恪从门口进来，一屁股坐下来，看着周嫂哀怨地紧。
“就你会吃！”周嫂瞪了他一眼，分盛了鱼汤。她碗里只有清汤，鱼肉都在景明和清和的碗里，小恪碗里有一只鱼尾，一只鱼头。
清和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一个月没能好好说话。景明将清和的碗拿过去，小心地剔了刺，才送到清和手边。
“谢谢。”
小恪看着两人撇撇嘴，埋头偷笑。景明把碗里的鱼肉分给小恪，小恪抬头瞅了一眼周嫂，迎上她的眼睛缩了缩脖子，搅着碗里的汤低下头全当看不见。
[改改改]“出去走走？”景明见清和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剜着碗里的饭，知道她心中有事，放下碗筷提议道。
“哦，好。”清和愣了一下，也搁下筷子跟着站了起来。
景明走在前面，清和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步数，想着怎么样开口。
“景明哥哥，我有话跟你说。”走到游廊的拐角，清和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望着景明下定决心与他说些什么。
景明脚步微微僵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她，脸上虽带着笑，却有些怕，怕她口中的话会否定了他的真心，怕她又要说走。
清和避开他的眼睛，在一边坐下来，有些心虚，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八度，“我今天见到杜鸣心了，他是沈照临的副官。”
景明在她边上坐下，安静地听她讲。
“两年前我就回来了，刚到上海就被沈照临接走了……”
“我知道。”景明打断清和的话，笑得淡淡的，温吞的像是没有脾气的，他向来情绪不外露，他接着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会跟我结婚吗？”
清和望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弯弯含笑，笑得有些苍白，她望着他，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怕他看不见，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她回来这里，景明就未曾问过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或许他知道，又或许不知道，只是从一开始他便不曾提起，好像记忆出现了断层。
“那我们回去吃饭？”景明摸着肚子尴尬一笑，“我还没吃饱。”
“我也没有。”清和缩缩脖子，朝景明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