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下课钟声敲响。
“下课。”
“先生再见。”
“同学们再见。”
清和一面收拾教具，一面暗暗长吐一口气，这群小鬼还真是难应付。
“苏先生，”清和抬起头，班里的同学都走了，只这么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红着脸站在讲台下。他张了张嘴，啪地一下把手里攥地一颗奶糖拍在讲桌上，“我……这个给你。”说完跑了出去。
清和被他突然的举动整的愣愣地，看着桌上有些化了的糖，忍不住笑了笑。
“第一天上课就有小男生送礼物，要是我就把你锁在家里，也就景明心宽。”余杭坐在教室后面的课桌上，笑嘻嘻地看着她，打趣道。夕阳从他身后的窗子照进来，打在他姣好的侧脸上，使他看起来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样子。
“所以你不是他。”清和却视而不见，头也不抬，背起画板就往外走，“你也算是个留过洋的人，怎么还这么因循守旧？景明哥哥才没你这样肤浅，他是这浊世中仅剩的一片纯净无瑕。”
“是，没人比得上你的景明哥哥。但有一点景明跟我一样，都是个男人。”余杭追上来，不去质疑清和的话，接过她肩上的画板，快清和一步走到前面，一面走，一面笑，“你不要把他想得那么无欲无求，他又不是个和尚，就算是个和尚，对心爱之物也有执念。”
“你这是……又打算去蹭饭？”清和不想跟余杭废话，脚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双手抱臂歪头瞅着他，过了许久，余杭听到身后停下的脚步声，回过头挑了挑眉。就见清和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来，轻笑着毫不留情地讥讽他，“小恪都提意见了！说他正在长个子的时候，你偏偏来抢他的饭菜。”
“怎么能说是蹭饭呢！我……”他也笑了，笑着开口，刚要争辩，被清和打断，她的神情突然变了猛地上前，推着余杭拐进了一条不对路的巷子，“快走快走！”
“怎么了？见鬼了！”余杭为清和异常的举动感到奇怪，拧着头往后看，却没瞅见什么。
清和拉着余杭急走了两步，小心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追上来，也暗暗松了口气。匆忙松开挽着余杭的手，“不是饿了吗，快回家吧！”说着紧走两步赶在余杭前面往家走。
余杭看着她曼妙生姿的身段，嘴角一勾，也快走两步追上去，挎住清和的胳膊，看她双眉紧锁，捏着嗓子逗她笑道，“吃了人家豆腐就跑，先生你好生薄情。”
清和抿紧了嘴唇任由余杭挽着，没有出声。
余杭一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挑了挑眉，也不再多说，只奇怪清和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件事还是提醒景明一下为好，清和一走六年，这样突然回来，一定有什么因由。
饭桌上，景明问起清和在学校里的情况，余杭没等咽下嘴里的饭，就指着清和道，“我说你真不该让她去当什么先生。”
“余先生小心噎着！”清和抿着嘴角善意提醒道。扭头看着景明，“学生还蛮听话的。”
“第一天就有毛头小子送糖。景明我可提醒你，哪天你把人弄丢了，可别伏在本少肩膀上哭，本少的肩膀是留给你未来嫂子的！”余杭不理会清和的威胁，抬头看了景明一眼，善意提醒道。
“我家清和从小就很受欢迎。”景明对余杭的危言耸听不以为然，给清和夹了菜，温和笑道。
“哎呦，酸不酸！要不要给你们腾地方，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余杭撇撇嘴鄙夷道。那边小恪捧着碗咯咯得偷笑，余杭瞪着他，叫道，“笑什么笑，少儿不宜，还不捂住耳朵！嗳？你把碗放下，谁让你吃饭的，十遍经抄完了？”
小恪瞅了景明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底气也足了些，哼了一声，“狗……够了你，管的真宽，我家先生都没说什么！”
“哼，你小子是想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余杭夹了菜瞥了他一眼，了然揭穿道。
小恪嗫嚅了一会儿，把凳子往边上挪了挪，佯装淡然，“算你有自知之明。”
“嘿…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给我出来！”说着站起来，拎着小恪的领子拽了出去。
回来这么久，清和对两人的掐架也已经习以为常，这样的戏码三天两头就要上演一次，实在没什么看头儿。
景明夹菜给她，“学生跟你还不熟，过些时候就有你累的了。好在一礼拜没几节课。”
“嗯，我应付得来。怎么没见周嫂？”清和瞅了瞅空着的座位，有些介怀。
“说是家里有事，回去了。”景明停下来，看着清和道，“她跟你说什么了？她就是那么个人，就是我也常被她嘟囔得脑壳疼，说起话来跟教训小孩子似的，但心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清和随便应了一声。
“诶，想什么呢你！”余杭咣咣两声敲了敲清和面前的盘子，“心不在焉的。”
“什么？”清和一个激灵愣愣地看着他。
“先生都叫你好几声了。”小恪抬着下巴指了指景明。
“都凉了。”景明接过清和的碗，“小恪，去盛碗热的。”小恪扒了两口饭，站起来接碗。
“我自己来。”清和端起碗起身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余杭拽住她。看着她木楞的样子，“在这儿呢！”
清和看了看桌上的青花瓷盆，搁下碗，便往外面走，“我吃好了。”
“景明，你这样不行！”余杭说这话的时候就拉住了景明的胳膊，拉近了低声道，“你跟清和两个一个什么都不说，一个什么也不问，虽然说相互信任，给彼此足够的自由空间很好，但总就会让人心中积攒疑虑。回来的时候，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慌里慌张丢了魂一样。我是知道你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和气，不知道的只当你是客气疏离。爱情，要的是轰轰烈烈，是熊熊烈火中燃烧的玫瑰，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地好。”
景明点了点头，起身跟了出去，他虽不常出门，但耳目还算灵敏便捷，这里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杜鸣心踏入麒英镇的那一刻，他就已得到了消息，采取行动，只是没想到还是引起了清和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