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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青砚山

小说: 帝王蛊,秦倾天下 作者: 残月 字数:3681

  “那砚师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一弯浅浅的小溪上立着一座木桥,桥上三位身着华贵的男子恭敬的站在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身后,其中一人指着面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对黑衣男子说道:“这里便是青砚山,据砚师所言,那位叫做心儿的女子,每隔五天便会下山一次,用山顶最上层的砚石在他那里换取生活必须品,算算日子,明日她便会下山。”

  黑衣男子抬起头,看向面前这座奇高无比的山峰,嘴上轻轻的嘘了一声,问道:“许扬,你目测这山有多高?”

  他身后一人抬头看了一眼,老实回道:“山入天际,实难判定,保守的说,得有千仞。”

  黑衣男子又问:“依你的轻身术,能上否?”

  许扬又抬头看了一眼这山,摇了摇头:“此山山势奇险,属下功力浅薄,若一人不带一物攀之,拼力竭之势,约莫能上。”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道:“可那心儿姑娘身负百斤,却能在此山直上直下,此等修为,若能为我所用,大业何愁不成啊。”

  又一人道:“这约莫是那砚师说大了吧,一个小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

  黑衣男子轻轻一笑:“荀谟,是与不是我们且在这里等等看,不过一日而已,我耗得起!”

  自家主子求贤之心荀谟十分了解,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安静的回了一声是。

  黑衣男子又问:“早间安排下去的事可有了进展?”

  荀谟道:“目前暂未何进展,北燕一百多年前为燕国所并,主上只知其名讳,寻找起来多有不便,属下已将榜文贴遍秦国各处,想必用不了多久应该会有消息。”

  三人之中最后一人说道:“主上,属下这里有一猜想,不知当说否?”

  黑衣男子抬了抬说:“言杰,你说说看。”

  这位叫言杰的男子说道:“听主上说言,当初在孚渠救下主上的两位女子其中一人便叫心儿,此青砚山上的这位奇人也叫心儿,不知这两位心儿,可否就是一人?”

  黑衣男子沉思一会儿,叹声道:“若真是同一人,那便再好不过了!”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青砚山的日出当真是绝美,丝丝晨雾飘在奇石险山之间,初阳的金光撒在上面,如万千霞光,百鸟群飞,犹如仙境。

  “真是仙家福地,此番精致,可谓人间少有啊……”

  黑衣男子一行人再次来到溪边木桥,无不被眼前的景色所震,这些人行南走北,也算见过不少时间奇事,但眼前的景象之美,也着实令他们惊叹不已。

  “能居此间,可谓是远离凡俗了。”黑衣男子再次感叹道。

  其余三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晨雾渐渐散去,朝阳一点一点的爬上山顶,这是,小溪对岸的山峦之间忽然惊飞几只飞鸟,许扬的耳朵极其敏锐,轻微一动,低低道:“来了!”

  声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影从天际缓缓而落,身形如轻燕般在溪水里一点,那道白影便如白虹般出现在对岸的紫竹林里,黑衣男子手掌猛的一拍木桥栏杆:“快追!”

  三人之中轻身之术最好的许扬当即飞窜出去,速度奇快,如一支离线的箭,瞬间便到了紫竹林,拦住了那一身白衣的女子。

  黑衣男子似乎还不放心,又对其余两人说道:“荀谟,言杰,你们俩也去,记住,只能礼待,万不可言语不敬。”

  荀谟言杰二人也立刻飞窜出去。

  远远的黑衣男子就看见他们三人跟白衣女子说上了话,但是隔着一弯溪水,紫竹林里光线阴暗,他也看不清女子究竟是何面容,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自己也能登萍渡水亲自过去,求她助自己完成这宏图伟业。

  虽看不见女子面容,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他们的举止来看,相谈还算甚欢,过了片刻,白衣女子还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看,黑子男子刚准备躬身做个揖,却忽见白衣女子对许扬三人躬了躬身子,身子一闪,便再也没了影子。

  黑衣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大一会儿,许扬三人回来了,脸上皆是尴尬之色,显然,白衣女子拒绝了他们。

  “主上,我们还等吗?”荀谟问道。

  “等!”黑衣男子语气十分的坚定,“她既然出去了,就必然会回来,这世上竟然还有许扬都追不上的人,值得等!”

  然而事情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他们在溪边的小桥上一连等了十天,再也没看见那位白衣女子出现过……

  ……

  ……

  最近这两天我有些愁苦。

  自打我从登桓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游走列国之时姑姑就常教导我,外面的世界人心险恶,面对那些主动迎上来以笑脸对之且开口就套近乎的人,要尽可能的避而远之,既不要主动去拣突如其来的便宜,也不要想尽办法去占他人的便宜,是以,当十余日前面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说要让我去秦国做什么上卿的三个人,我就以我目前能跑出来的最快速度逃开。

  我原本以为他们跟不上我自然就会离开,但是当我从镇集回来发现他们依然还在山脚的时候,就不得不绕出十余里山路从另一处地方上山,以此避开他们。

  第二次下山的时候,我又发现他们还在那地方候着,就又不得不在落地之前又绕出十余里路,如此奔波来奔波去,实在疲惫。

  今日,我又要下山,用山顶的砚石去找那砚师换些粟米菜食,想到那些人还有可能在山脚等着,心里就觉得十分的不舒快。

  我提着重重的背篓跟姑姑诉苦:“姑姑,为什么这种粗活总是我一个人做?你能不能也下山走上一回?自打来了这青砚山,你就没下过一回山,会憋坏的。”

  姑姑说:“姑姑老胳膊老腿跑不动了,再说在登桓山清净惯了,也少有那凑热闹的心了,你如果怕再遇到他们纠缠,躲开了便是。”

  我继续委屈道:“多绕出十几里的险山奇峰,很辛苦的。”

  姑姑拍了拍我的肩膀:“乖,姑姑相信你,棚子里的粟米已经见底了,我倒是没什么,十来天吃不吃无关紧要,至于你嘛……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哦……”

  我觉得十分委屈,但姑姑说的也是在理,我换回来的吃食大多都是我一个人受用,姑姑修为深厚,可以十来天不吃不喝,可是我不行。

  登桓山的规矩是不能吃白食的,想要吃东西就必须劳作,姑姑教我功夫,所以她能享用我换来的菜食,而我想要吃东西,就必须自己去找。

  揣着满肚子的委屈一步一步的朝山下走,风神诀的功夫我已学了六成,足以背上两块大石头在群山险峰之间自由行走,以前下山有一处近道,我常从那里下山,但是那里已经被那四个人守住了,我只得从另一处更远且更险的地方下山。

  穿梭在云雾之间,无数美景尽在眼底,一路薄云撩雾,仿佛自己就是腾云驾雾的仙人般,这种感觉实在愉悦,可是却没见过哪个仙人是背着两块大石头腾云驾雾的。

  来到市集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但早市上已有稀疏人影,砚师已经开了店门,见我过来,他便迎了过来,问我:“心儿姑娘,上次那几人可还有为难你?”

  我道“也谈不上为难,避开也就是了,多绕这十几里的山路还真有些疲累,能否讨杯热茶吃吃?”

  砚师将我迎进屋中,迅速的端了一壶热茶,一边为我沏茶,一边抱有歉意的说道:“起先我也只是好心,他们问我如此上等的砚石是从何处得来,我便将心儿姑娘说与了他们听,没想给姑娘招来这样的麻烦,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我尴尬的笑了一笑,“大师也不必介怀,这回我带来的砚石要比之前的都要好,你是这行的里手,看看等换几个钱。”

  砚师显得极为大方,:“心儿姑娘的眼力在下一直都是放心的。”他朝我放在一边的背篓看了一眼,对一边的伙计说道:“按照之前的价格上提三成,交予心儿姑娘。”

  伙计点头应诺,动作麻利的去账台取了钱币,递到我面前,“心儿姑娘,你点点。”我接过钱袋掂了掂,笑着对砚师道:“对砚师心儿一直都是放心的。”说完就将钱袋收入囊中,小歇了一会儿,便重新背回背篓,去市集采买。

  从砚堂出来时间也不早了,市集早已热闹了起来,将所有东西采买妥帖,已经是正午时分,腹中已有几分空荡,眼见囊中还有些许残余,足够一餐所需,就钻进一家客栈,要了一碟小菜,打算解决了腹中问题,再回青砚山。

  刚坐下,饭菜还未端上来,就听邻桌几个商人打扮的人说起一件趣事。

  趣事说的现任秦王颁布的一张榜文,榜文之中写的是一件寻人的文词,要寻的这个人是个女人,说是当年秦君还未继位之时,在韩国蒙奸人所害,一路被韩军追杀,最后蒙一个女人相救,才得以重返秦国,坐上如今的秦王之位。

  坐上王位的秦王并没有忘记这个曾经救他一命的女人,无奈秦王对这个救命恩人知之也不多,手底下的侍从们在列国打听了多年,也没能得知她的一点点下落,几番思量下来,秦王便决定在举国之内张贴榜文,将记忆里这个女人的样貌命画师画了下来,许下重金高位,希望能有人替他找到这个恩人。

  如今这个消息在秦国闹得沸沸扬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邻桌的这几个商人中有一个刚从秦国回来,看到了这张榜文,并将榜文中女人的模样牢牢的记了下来,打算在之后的走商之中多加留意,毕竟秦王许下的重金够他们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了。

  我想不单单是他有这样的想法,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吧,如今九州列国之中,秦国之威可谓是雄踞首位,无人敢与其左右,有心之人揣测,今后这天下,多半是秦国一国之主,而秦国吞并天下之心已是人人皆知了,能与秦王攀上恩情,恩惠不可谓不大。

  姑姑在决定落脚青砚山之时就曾嘱咐过我,在下山采买之时,可以多留心留心列国之间发生的大小事情,和带回一些诸国之间以往的书简,她整日整日的待在山顶上,独自在云端飘摇,也好有个东西给她消解消解,听听诸国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好过整日看着云山雾霭打瞌睡。

  我很想对她说:“都是你自己作的,能怪谁?”但终归是没有说出来,反倒还很乐意将听到的故事说给她听,把一卷一卷沉重的竹简背上那么高的青砚山,因为在做过这些之后,我会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那么的孤单,至少有一个人,她会很乐意的听我说我看到的人,听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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