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泽琛在最初知道秦易打算去英国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联系英国那边的朋友，帮他安排好了公寓和秦蓉的学校。秦易下飞机后，黄泽琛的朋友直接带着他去了租好的公寓，放下行李后，给秦蓉办入学手续、办电话卡、银行卡一条龙服务。
秦易申请了新的社交帐号，列表里只有秦蓉和黄泽琛两个人。
估摸着秦易的时差倒得差不多，黄泽琛才给他打了第一个电话。
“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还不错，多亏你和你的朋友，给我省了大力气了。”秦易打开后置摄像头，给黄泽琛看自己的公寓，“公寓环境很好，离秦蓉的学校很近，附近交通也很方便。”
黄泽琛看他神色和状态都还算是好看，才放下一半心来，问道：“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我联系了一名我大学老师介绍的导师，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跟着做几个项目吧。大不了用免费劳动力勾引一下，反正我手上的积蓄还够我们生活半年。”秦易嘴上开着玩笑，但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松懈，“我老师说帮我写个推荐信，再等等看吧。”
“老秦，要是待不下去就回国，国内那么多科技公司，以你现在在圈内的名声，找个好去处太容易了。”
秦易笑道：“在国内搞这一行，你说去哪儿才能避开韩井煜？”
黄泽琛默默骂了句脏话。
“你呢，在国内还好吗？”
提起这个，黄泽琛就莫名地心情大好，语气都愉快了几分，说：“我辞职了，还带走了我家里一半的投资，易远前段时间一团乱，这两天好像稍微平缓点了。据说姓韩的最近琢磨着卖房卖车去补投资的空，真是痛快。”
这算是秦易在彻底放弃韩井煜和这段感情后，第一次正式听到他的消息。
从大学第一次听到韩井煜这个名字开始算起到此刻，秦易所走过的每一个阶段都有韩井煜的烙印，从一方的崇拜仰慕走到刻骨铭心的爱人，再到好聚却未能好散的荒唐结局。
甚至最后一面，还是一场沾满了报复性质的强迫，迎来了单方面的心如死灰。
到头来他们相爱一场，却连一个正式告别都没有。
“老秦？秦子？秦易？”黄泽琛那边的视角，清晰地看到了秦易又落寞转为自嘲的全程，看得黄泽琛心里一紧。
秦易被黄泽琛吼得回过神来，又敛回情绪，笑着吐槽说：“哎呀你好吵，我不聋，怎么了？”
“你别想了……害，也怪我，不该跟你提憨批。”黄泽琛自责地拍拍腿，从脑袋里拼命找着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话题，目光扫过角落里放着的一杆新球杆，才想起这个被自己忘到天边外的问题，“对了，你不是有个朋友叫张程吗？他来找过我几次，想问你的去处，还给我送了套新球杆，但是我没说啊，正好问问你，你打算跟他说吗？”
秦易沉吟片刻，回道：“算了，免得他知道以后飞过来找我，又给他添麻烦。”
“他一个星期找我两次，从京城到凉城也挺麻烦。”黄泽琛隐约从中品到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怪笑着问，“我寻思着普通朋友也不会尽心尽力到这份上啊，他不会是想追你吧？”
秦易白他一眼：“你也挺尽心尽力，你也想追我吗？”
“啧，你急什么。”黄泽琛嘿嘿笑着，“我看他也算是一表人才，对你这么上心，要是真追你，倒不如考虑考虑。”
秦易见他越说越跑偏，干脆堵他的话说：“是吗，那他这么好，你怎么不考虑？你别闹了，我们纯粹是从贫贱之交到后来都事业有了起色，感情不一样而已，你想太多。”
黄泽琛颇为遗憾地咂咂嘴：“行吧，那我就继续装傻瞒着他了，下次他再来就把球杆还回去。”
挂上电话后，秦易面对摄像头时候的笑容消散得丝毫不剩。
他们如今的现状，完全不像他跟黄泽琛说的那么简单。他给教授发的邮件有了回复，对方很明确地拒绝了秦易，表示自己没有收学生的打算。
秦易投出去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没收到任何的面试通知。他渐渐放弃了本职专业，先找了个至少能有收入的兼职做着，再慢慢计划正经工作。
凌晨两点易远还亮着灯。
财务总监高扬跟韩井煜对着目前公司的资金情况，黄氏撤出一半的投资，让银行对易远的评估风险上升了一个等级，还是韩井煜抵押了房产才让银行同意了贷款请求。
高扬飞快计算着资金流，最终在韩井煜和席贺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这笔贷款够我们做完手上的项目，但是之后必须全线停工，等后续的工程款。这就代表，至少三个月接不了案子。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新的投资。”
“泽琛带走投资离职，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也有人开始议论秦易究竟是外出学习还是辞职了。”席贺皱眉，“投资那边都在观望，没人敢这时候投钱。公司内部也是人心浮动，已经不少人准备找下家了。”
韩井煜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听他们讨论，良久后突然起身，在柜子里翻找出一份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之前一个项目的专利……”
“不行！”席贺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马上反驳道，“这里面有多少核心技术，你卖了咱们的优势就没了，根本是饮鸩止渴。我不同意。”
高扬推推眼镜，打断了韩井煜即将开口的话：“还有一个办法……申请国科补助。但是，我听说今年的补助，科技协会那边也在争取。”
那个跟韩井煜的梁子从大学结到工作，恩怨数不清的科技协会。
“咱们做出个正经方案来，还怕科协那群绣花枕头吗？”席贺顿时有了精神，已经在脑中风暴着合适的案子。
高扬再次推推眼：“据说这个案子，黄泽琛去了。如果他去了，我们就很难说了。”
韩井煜怔了片刻，生生气笑说：“他可真是下血本，古往恩怨都能不顾，就为了针对咱们。行，黄泽琛，真行。”
“我劝你最好跟黄泽琛好好谈谈，不能真让科协坐收渔翁利。”
“谈什么？谈谈能不能不要跟我们抢钱？求他离开科协？”韩井煜嗤笑一声，把方才找出来的专利文件摔回抽屉，“他要跟着那群人作死，我不拦着他。明天上午开会，讨论一下申请国科补助的合适项目。”
高扬收了任务后自觉地退出办公室，把战场留给了他们二人。
自从秦蓉失踪后，席贺对韩井煜的态度急转直下。他不像黄泽琛任性地甩摊子走人，而是把工作和生活分得一清二楚，工作依旧一丝不苟，但生活里懒得跟韩井煜多说一句话。
如果非说不可，便像此刻一般阴沉地盯着他。
“你和黄泽琛的私怨不要影响易远的发展，你有义务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把我绑了关了三天，不告诉我我男朋友的去向，试图搞垮我的公司，我跟他无话可说。”
席贺讽刺道：“这难道不是你活该吗？”
“你什么……”
“三天，如果三天你还没有跟黄泽琛解决了这件事……”席贺起身，冷漠地俯视着韩井煜，“你就会看到我的辞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