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牧在黑暗中被动地释放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感觉自己好像个被瓜分出租的云计算中心。
几天前他还在大学的寝室里听那个化学专业的雷电法王室友吹逼，嚷嚷着要去隔壁学校借超级计算机跑程序——当时怎么就没怼他一句“你想过超算的感受吗”呢？
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者说是不真实感。
他真的有室友么？他真的是个高三之后又高三的苦逼理工男？真的认识一个弯成蚊香的术士、真的有一个神经兮兮的竹马，真的在故人离去的千年之后，像人一样地生活了十九年？
只是在那一处天地，他有过那样一段时光。千年前有秦秩，千年后有秦秩们。
他献祭了天赋的妖仙之力，将自己囚禁在这里，每三个月转移一次秘境入口，直到十八年前的冬天。
真奇怪，他当年完全可以阻止秦秩，甚至——勉力而为的话或许能做到——将散落于芸芸众生的神魂碎片重新凝聚，那么一切麻烦都可以免除了。
虞牧想到这里，忽然一阵眩晕，接着就不记得自己方才脑子里都飘过了些什么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微微动了动头，确认身下的石台还在，又困惑了一会，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断电了。
虞牧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如果那位杨姓室友在这里，大概就可以给他供电了。
……
易敬跟在林俣身后，抬头望了一眼墙角的蜘蛛网：“这是你家？”
“不是。”林俣收起房门钥匙，趿拉了门口的拖鞋往内室走去，一手指了指沙发，“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
易敬看了看这沙发破破烂烂的皮面，生怕自己一坐下去，海绵里就弹出一根弹簧把他做成烤串：“还是不了。对了，今天早上我从虞牧家出来……”
他说了一半，忽然听见林俣对里头的人说话，刹住了。
林俣声音很低，唤了一声便停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对方也没有应声，过了许久，林俣又重新走了出来，身后并没有跟着什么人。
“你……”易敬咽了口口水，“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我对象。”林俣随口道，同时表示自己已经达成了特意赶来这一趟的目的，“我们走吧？”
易敬的脑子没转过来，却下意识地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迷惑地盯了林俣一会，忽然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一把推开面前的林俣，闯进了卧室。
床上坐着一个人，恰巧与他迎面撞上。
易敬口眼不闭地愣了很久，终于僵硬地回头看看林俣，又看看眼前这人，结结巴巴地说：“……权老师？”
林俣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去一边，后背撞上了墙壁，正掸着身上的灰尘，闻言，没什么好态度地问：“你们认识？”
“……操。”易敬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高中同学的大学室友是自己大学辅导员的男朋友，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