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在电话中求职完全失败了。
事实上，他们的电话压根就没有接通，肖林以为这是林华故意设置的，不想接他的电话。
东方不亮，西方亮。
恰在此时，肖建东打来了电话。告诉他有一个加工厂在招工，是制造手机玻璃的。每天上班10小时，工作就是把生产出来的小片玻璃，从车间提到另一个车间，放清水里，经过几道工序，洗干净就可以了，做起来不是很累。工资呢，刚开始3千多一点，看以后的表现，可以加到4千多。肖建东问肖林去不去。
肖林听完他的介绍后，问肖建东去不去，如果去的话，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伴。
肖建东看肖林的意思，肖林去，他也去。
结果两个人在电话里像做客一样，让来让去。最后还是肖林拍了板：明天两个人一起去看看情况再说。如果事情好做，就留下来算了，反正到哪里都是做事。再说谁也不知道老厂什么时间开工，与其这样没希望地等下去，还不如找一家工资相当的工厂，好好干。只要不拖欠工资，到哪里打工做事还不是一样的呢？等到老厂开工了，再辞工，把每天几十块钱的生活费捞回来，这样才不会亏呢？如果不好干，就拜拜了！
主意已定，第二天他们来到工厂的厂门口，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又向保安打听到工厂的另外一些事情，做到心里清楚，知根知底。问完后，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商量到底要不要进这个厂？
肖建东说，工资还过得去，只是在这里上班和老厂那边有冲突，二者只能选其一。
肖林考虑的比较模糊，他心里压根就不想离开老厂。按他理想的作法是，找一个新厂临时做到老厂开工，然后就辞工离开。但要保证即使只做了三天两天，工资必须结算，绝不能打水漂！
但凡所有的公司工厂都不喜欢打短工的人，这似乎是每一个用人单位的铁律。原因很简单，因为公司工厂培养一个熟手不容易，培养一个技工更是难上加难。
有些做了几天的人，走了。看上去对工厂有益无害，其实无形之中延迟了熟手、技术人员的培育时间，这对工厂百害而无一利。
去吗？肖建东从一堆话语中抽了出来，他和肖林已经商量好一阵子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果。
肖林显然还没有到下决心的时候，他既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无非在里面混个十天半个月；不想去，他在老厂做了几个月了，多多少少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他本来不打算来的，但迫于家庭的经济压力又不得不来。既然来了，顺便就要了解一下新工厂的营运情况。
关于这次找工作，对于肖林而言，在于“问”，而不在于“进”。
肖建东看肖林一幅模棱两可的样子，便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
进不进厂无所谓，既然来了，我们去工厂看看再说。
好的，肖林当即表示同意。于是保安把他们带到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男子接待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和保安说的差不多。因为这个工厂是肖建东推荐的，在他的心里必须要凹显出它的好。于是在肖建东的万般诱导下，肖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明天来上班。
回家的路上，肖林既欢喜又闷郁。欢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工作，可以结束东溜西逛的局面，可以缓解家庭经济的压力；闷郁的是，总觉得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有一点对不住老厂，虽然老板有其可恨的一面，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有他的“苦衷”，工厂要发展，必须以牺牲员工的利益为代价，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别看肖建东很积极的，其实不然。他家的状况现在处在“没落”的阶段，家庭经济失去了妹夫这个“皇亲国戚”，现在也是一片肃条。再加上这段时间工厂三天两天放假，下个月的工资肯定领不到几个钱，这无疑给他的家庭结了一层霜。
他和肖林一样，去找过一些厂。但不同的是，绝大多数都向他大门紧闭，原因是他的年龄太大了，一般工厂超过45岁，就没人要了。极少数小厂、差厂、烂厂年龄也不能超过50岁，这里面又有极个别的厂不允许超过55岁。
肖建东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在经过多次拒绝后，终于听人说有这么一个厂，他有一种经历九死一生的感觉。
按理，像他这种年龄找到一份工作，十分不易，应该万分开心，好好珍惜。但他也有肖林一样的想法和情怀，表面很热烈，其实内心十分冷淡，甚至拒绝。这让外人看来，矛盾重重，但这正是此刻肖建东复杂的心情。
他猜想，肖林明天可能不会来，因为从聊天中，肖林委婉地表达了这一想法。
翌日，肖建东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到了新工厂。他四下看了多次，都没有见到肖林的踪影，果然，肖林没有来。
肖建东正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办？是等肖林来了以后一起进厂，还是一个人先进厂再说？
人都有一种劣性，一件事，没干之前，乍乍乎乎的。终于干上了，却又不想了，怕吃亏。
肖建东就处于这样一种矛盾的状态中，他骨子里还是思念着老厂，只等肖林过来，一番合计，历数进新厂的种种不妥，然后二人再一番合计，意见达成一致：先别进厂，再看老厂几天再说。
然后就是到某一个阴凉处坐下来，聊聊天，玩玩手机，打发今天多余的时光。
可肖林还没有来，肖建东有点失望。正准备打道回府，肖林颤颤巍巍地来了，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怒气。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走，进厂去！肖建东万万没有想到，看肖林的架式，这次是真的来进厂的。
真进？你想好了没有？陷进去就出不来了。老厂的福利也没有了。我听说，下次老厂开工后辞工的，放假的生活费都不发放。
这话是小张说的。
老板怕放假后，人都走了，修改了一些福利的权限。
没有就没有，反正这厂也是快死了的厂，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也许少一个人，老板少发一份薪水，说不定这厂就活过来了。肖林不无幽默地说。
决定了？
真决定了！肖林握着的拳头紧了一下，发出一记轻响。
在肖林的坚持下，二人终于办理了进厂的手续，成为该厂的一名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