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没有答话，仿佛在沉思她说过的话，又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正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轻声的喊叫，在这安静的古堡内显得格外清晰突兀。
笪嫃走了过去，便看见练兵场上整整齐齐站着上百个孩子，有的才四五岁，站在凛冽刺骨的寒风里，却也是一动不动。
队伍的前面，是两个身着十分单薄的孩子，更让笪嫃惊讶的是，黑色的长鞭就这样一下接一下地往她们身上抽。
这正是笪嫃之前在古堡前看到的那两个玩雪的孩子。姐姐年岁较大，受着鞭子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发，弟弟却忍不住轻喊了一声，大而明亮的眼眸里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笪嫃下意识地想着冲过去，鳩却在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过去。”
“他们怎么能这样子！”
“这是练兵堡的事，你不要插手。”鳩沉声道，手捏得笪嫃的手腕越发紧。
笪嫃注意到练兵堡的左侧有一群人，其中一人坐在那里，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人，正弯下腰去与那人低声说些什么，身形看起来却十分熟悉。
隔的太远，又是侧面相对，笪嫃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但是隐隐感觉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的。
长鞭抽到孩子身上越发凶狠，女孩被长鞭抽得一个踉跄，忍不住摔倒在地上，弟弟连忙过去扑到在她身边，哭道，“姐姐。”
笪嫃再也忍不住，将鳩的手腕狠狠一甩，大步走了过去，喊了一声，“住手！”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莫名女子，一脸的茫然。
笪嫃走进才略微看清坐着的那个男子的模样，只見他里面身着黑色的精美云裳，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锦裘，银色长发，他缓缓转过头来，用漆黑冷厉的眼眸望了她一眼。
是他！
笪嫃的心剧烈跳动起来，那日東笙楼上他的模样浮现到了脑海里，原来他是翼灵人！
笪嫃此时虽然知道羽尚就是那日東笙楼上的觞，但是却不知道羽尚真正的身份，就是翼灵国的少帝。
“是你？”笪嫃道，“你是翼灵人？！”
她早就应该猜到，若非翼灵人，谁还会几次三番地想要她笪嫃的命，几次三番想要挟持她，怕就是用来威胁巫笪人的吧？那么楚歌楼上的暗杀，只怕始作俑者，也是面前这个人了。
羽尚倒也不讶异她的出现，只是望了望她，而后举起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声。
他站起身来，没有看笪嫃，只是缓缓走了下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两姐弟，“今日，只是小小的惩戒。在你们进入练兵堡的那一刻，就该丢掉你们那些所谓的童心与任性。”
他微微弯腰，扫了一眼稚气未脱的少年军，轻轻启唇，“为了看一场雪，延误了训练时间，你们今日所少付出的每一秒，未来都可能会变成利箭刺穿你们的心脏和脑袋！”
他的声音越发冷厉，“在这天堂山上，雪好看吗？”他捏起一把雪，扬下来，“可是在这雪下，是你们父母前辈的尸骨与鲜血。”
笪嫃不知为何，竟被他那股凌厉凛然的气势震撼到，她突然觉得，若是巫笪的所有军队有这种气势和信仰，那么——
定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
她的心口突然莫名的萦绕起阵阵恐慌，说不清楚究竟为何，她鬼使神差上前一步，道，“你这样对待她们，太残忍了！”她顿了顿，“他们还这么小，哪里懂得这些！”
羽尚怔了怔，微微一笑，淡淡吩咐了一句让他们都散了，诺大的练兵场内就只剩下他与笪嫃以及贴身侍从四人，他用手示意身后侍从递上一只长弓，拉紧瞄准箭靶，“素闻巫笪公主箭艺精湛，我想——请教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