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给顾泽打电话说明情况，顾泽很生气，旅行第一天就一个人呆在酒店里让他觉得十分窝火。
“这也没办法，我可不想被两国网友人肉啊。”
“既然这样，那你多拍点照片回来，等我们回国了，送给艾可，有剩下的挂网上卖！”
季信翻了个白眼：“那不就是自曝了吗？”
顾泽不管不顾地嚷嚷着总要补偿他些什么。
“行！但是只能送给艾可！”季信半哄半骗地咬牙答应。
之后伊藤泷又冲着卧室里恶言高喊了几句季信听不懂的话，然后心满意足地开始打电话做起了公关，差不多八点左右就离开了公寓。
然而这个时候渊真白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季信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客厅显得无所事事，他围着公寓转了一圈，最后干脆进厨房把留下的锅碗洗干净放回了原处。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靠近落地窗的玻璃前边刷手机边看夜景。
不管是什么国家的城市，只要天一旦黑下来，从高楼上望下去的那些夜景其实都相差无几。
想到这些季信有点出神了，时间过得很快，手表上的指针提醒着他：十一点十九分。他甩了甩脑子借用公寓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关灯，拿着一杯水躺进了房间里。
这一夜辗转难眠，他揉着眼睛支起身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水杯，可这个时候突然从客厅里传来异响，他愣一下，但很快意识到应该是渊真白从房间出来了。随后他就听见了家具位移的声音，紧接着是物体和地板的猛烈碰撞。
“怎么回事？”季信警惕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在碰撞声响起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他迟疑地下床打开门，次卧里橙黄色的暖调光线顺着门缝间隙倾洒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
渊真白没有穿上衣，赤着脚。就这样赫然地俯面倒在地板上。
“渊先生！”季信吓了一大跳，赶紧跑上前去看他的情况。
渊真白闭着眼，眉心紧紧蹙着，嘴里不知喃喃在喊些什么，他的身体在动，人好像却没有意识。
季信到玄关处去打开大灯，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在灯光中渊真白手臂上那些旧伤痕仍然显得触目惊心。
“你没事吧？能听见我说话吗？”季信急急地喊，企图把他扶起来，可渊真白虽然消瘦但骨骼身形却比季信高大不少，半扶半抱地把他拖到沙发上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季信去拍他的脸，发现他并没有意识，他突然睁开眼睛，但眼中却朦胧一片没有焦点。
没有发烧，也没有喝酒。这是怎么了？
他打开手机给伊藤泷打电话。
电话通得很快，那头的声音甚至还有些雀跃：“摩西摩西？”
季信很急，听到他这么雀跃的声音自己甚至还有些窝火，“那个，渊先生他好像昏倒了，现在怎么办？”
伊藤泷愣了一下，语气变得正常起来：“怎么回事？”
“刚才我听到客厅有声音，出来一看他倒在地上，但是没有昏迷，眼睛也睁着，就是喊不答应。”
伊藤泷焦急起来，语气中还有点生气：“他又没吃药！？”
“药？什么药？”
“你先别急，他应该一会儿就能恢复，但能不能麻烦你到他房间里把药找出来喂给他吃？他应该藏在电脑或者乐器附近。”
“行行！”季信连忙应下。
“我马上就过来！”
放下手机，他给渊真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在沙发上，然后赶紧跑进他的卧室里去找药。
卧室里也是黑漆漆一片，只有电脑屏幕映射出微弱的光。季信伸长了手臂开始在墙面上摸索终于找到了开关。
房间里的光景瞬间敞亮了起来，也让季信吃了一惊。
漆黑的窗帘让整个房间显得狭抑，电脑摆在的地上，电琴和音响摆在电脑旁边，吉他被他扔在角落里，床单和被子滚作一团胡乱地搁置在床上。最主要的是墙壁和地板上印着，滴落着很多不知为何物的黑色印痕，类似于某种干涸的液体，季信甚至还看见一个手掌印，纹路清晰，明晃晃地印在床头雪白的墙壁上，抹黑了一片。
这些是什么？血？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最近才有的。
季信走了一步，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半张曲谱，还有一地画得乱七八糟的画。但容不得他想许多，走到电脑面前开始找药，终于在吉他中间的音孔里找到了几瓶白色药片，上面全是季信看不懂的英文，但应该就是这些了。
他走到厨房，从直饮管里接了一杯水，开始给渊真白喂药。
渊真白昏得很厉害，他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可以控制身体，喂进去的水总是被他吐出来，想往里面塞药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牙齿。他在抗拒，在排斥，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可怜又古怪。
季信并不知道这些药是什么，只当是救命的药，眼看着喂不进去生怕他死在公寓里。
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季信深吸一口气，快速把一片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又喝了一大口水，捏着渊真白的下颌俯下身去，用嘴贴紧他唇缝，让水顺着齿缝渗入，最后用舌尖撬开他紧闭的牙齿将药片顶了进去。怕他再吐出来，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用手轻轻摸着他的喉咙往下顺，直到听到吞咽声他才离开。
如此反复，直到把每一种药片都喂了一遍。这个时候才发现因为渊真白排斥得厉害，刚才渡给他的水有一半都漏在了两人的身上，季信又折腾出一身的汗，现下整件短袖的打湿了。
季信坐在地上，观察着沙发上渊真白的情况，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季信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好这个时候公寓的门被打开，伊藤泷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季信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揪起昏迷的渊真白泄愤地往沙发上一摔，用日语骂了一句：“可恶啊！”
季信赶忙拉住，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救过来的人又出点什么意外。
伊藤泷却咬牙切齿：“你放心，这会儿就算把他扒光了放火上烤他也醒不过来。”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季信不得不问。
伊藤泷重重叹了一声：“这小子，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必须要定时吃药才能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