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例与地形都很详细,然而越详细夏言越怀疑。上次在锦州端木军师的决策失误便是因地图的情报中了敌人的计。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动机必须弄清楚。
“豁马鼻长老，中原有语，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赠我们如此厚礼，我们能以什么报答呢？”夏言作客气状。
豁马鼻打着哈哈：“……这……清玄太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啊，听说迦颜部的拖雷将军在你们那里也得到了重用，豁马鼻只希望能在清玄太子手下谋个一官半职，为圣明天子效力啊……我和那哈察尔的长官脱脱交情也颇好，我可以去劝降他。我还懂蒙语，可以作你们的翻译”
这要求提得在情理之中，暂不考虑地图的真伪，让他去劝降脱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夏言向九霄使了个眼色，此人可用。
九霄只说：“豁马鼻长老，您不妨先在府中暂住，待我和军师商榷下。”
豁马鼻连连点头：“唉，好，好。”
九霄谴人带豁马鼻去住处，严密监视。豁马鼻转身的一刹那，九霄似乎发现了什么，说：“慢着！”
豁马鼻被吓了一跳：“哎哟，将军，怎么了？”
九霄看着他转身时候脖颈处露出的青色狼头文身，问道：“这狼头文身，可是部落标记？”
豁马鼻只当他好奇，忙自豪地说：“那是，但能文在颈部的，我部只有我这长老一人。”
“长老一直都在乌兰察布生活么？”
豁马鼻不知九霄所言何意，回答：“以前也曾南下牧马。”
说是南下牧马，那是粉饰太平，实际上这个年代，南下牧马的鞑子烧杀抢掠什么做不出来。
九霄道：“没什么，只是见长老汉语甚好，好奇罢了。”
豁马鼻受宠若惊地说：“将军过奖过奖。”
直到卫兵带豁马鼻去住处，九霄才一拳头捶上墙壁，眼中都是愤怒。
“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我要杀了他。”
电光石火间，夏言明白了九霄刚才问那两句话的用意：“是他带人烧的你们村子？还有……你娘？”
九霄点了点头，他的怒火让整个人面目扭曲。
夏言不知道怎么使他冷静下来，九霄重复着：“我要杀了他……”
他似乎已经在盘算着，要让豁马鼻以怎样的形式结束生命，来偿还他所犯的罪孽。
“我们不能杀他！”夏言握住他的手，刚才捶墙的一拳使了多大的力气，他的手骨节已经渗血。
九霄看着夏言，眼睛赤红：“为什么不能！“
夏言一瞬间觉得这样的九霄很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九霄这样的表情，带着厌恶与憎恨。
“他来投诚，十有八九是真的。他是长老，在族中有威信，如果我们好好对他，就能让更多的人前来归顺我们，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杀了来投诚的人，我们就会和拖雷一样背负恶名啊！”
夏言一口气说完，尽管这样，没有期望九霄能听进去多少，复仇的火焰已经烧得他失去理智。
“拖雷就可以无缘无故屠戮汉人，我为全村报仇反而不允！”九霄嗤笑，甩开夏言的手，冷冰冰地视线让夏言一阵刺痛，掷地有声地说：“你们不会理解。去他的大局，我只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夏言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其实……你也知道不能杀他，不是么？可以让他血溅当场，可你那么努力地控制自己，让他走了。”
“我只是不能让他那么便宜地死了。”九霄冷笑。
“清玄都和你说了，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做出错误的决定，你知道如果能争取到哈察尔的支持，我们能少死多少士兵么！”
夏言的声音让九霄身躯一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夏言的声音和缓下来，她起身：“九霄，你是将军，我是军师，若你执意，我无法阻止你。可是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
夏言走了。
九霄闭上眼睛，咬紧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