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抹曙光，陡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范畴，可林衾玦知道这个光是遥远的，从不属于自己。
锥心的痛流溢心间，阵阵冷风吹拂她心间却是最冰凉刺骨。
程落晟握住了她的手，她如飘浮在半空的破偶，仅剩一根吊线把她吊在空，随时有断裂坠落的可能。
此处是最陡峭的山坡，凡是跌落在此，不死也可让一个人半身不遂。林衾玦就在这临死的边缘，眼神凛然地面对程落晟。
她说：“放手。”
程落晟瞳孔一缩，握住她的手愈来愈紧，他怒吼道：“林衾玦，你打算以死一了百了吗，不是说要彻彻底底地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那么你此时是什么意思？”
林衾玦直直地撞进他眼底，那深邃的瞳孔，清楚地映现了落寂和孤单，渲染成黑暗的墨水，如洛水潺潺，绵绵悲凄驱之不散。
扯出讽刺性的笑，他这是演哪一处，演同情，演卖脆弱的救世主、企图唤醒她内心的阳光吗。
可这样的他，为什么对她还是具有影响性，为什么她的心仿佛被硬生生地掏出来般，沁出的斑斑血丝仿佛是碾压而出的血水，也仿若是凌迟般的疼痛。
“程落晟，你到现在依然自私无比啊，自私得被抛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过绰绰有余。”她冷漠地说出狠话，这是她心底深处最想对他说的话语，也是她心底最深的钝痛。
程落晟眼眸一黯，即使手臂已然有脱臼的迹象，他依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从远处看他的姿态显得滑稽不堪，却也足以令人惊为叹止。
“我被你说得再怎么不堪也没关系，只要你不要放开我的手就可以。”
林衾玦闭上眼眸，不让那晶莹流落而出。至少，在这样不堪的情境，请容许她不要那么地狼狈不堪，也请容许她不要再如此地脆弱。
她没再睁开眼睛，感受的，尽是愈加寒伧的冽风，萧瑟飒沓。
“落晟，从始至终我只是你和安栀兮的见证者，从始至终你都是在扮演自私的那一面，而我则是脆弱狼狈的一面……”
说着说着，她看见那条眼镜蛇在程落晟的手臂咬破了一道血口，对方却没吭出声音，眉宇尽是坚毅。然后，那条眼镜蛇开始在他们交加的手臂缓缓攀爬过来，嘶嘶声显得可怖森然，它的眼睛涣散着一种冰冷莫名的色彩，宛若是见人就咬的那一型的蛇。
可是在这刻，林衾玦感受不到害怕。感受最深的，是被剜出血口的心脏。
“所以我恨你，从身到心都恨你，从你要跟我做朋友起，哦不，从你出现在我的人生里我就实在地恨你。”
没有尖叫，只有淡淡的细小声音，听在旁人眼里显得可笑，可于程落晟而言只觉心涌上意味不明的痛。
“你要恨就给我尽情地恨，你现在如死去了怎样恨，真可笑之极！”
“不要用那幼稚的激将法，我会用我的恨，去放在这次的钢琴比赛，换取我们彻底终结的关系。”林衾玦笑着说，笑容丛生靡丽，却是最冷冽刻骨。眼中细密的痛，不会有人懂的，尤其是看见程落深逐渐苍白的脸色，她明白这是中了毒的迹象，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所以她感到痛，所以程落晟就是那么地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