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桐睁开眼睛便看见泷垣清澈的双眼，她愣了一下，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李花时看去。
李花时几乎和她同时醒来，正朝她看来。
“小……。”
“小狐狸。”李花时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调笑意味，但却有几分不同。
季千桐张了张嘴，没喊出声。
李花时没有那时的记忆？
为什么？
季千桐有些疑惑地看向泷垣，却忍住没问出口。
“小狐狸。”李花时扒开泷垣的脑袋，有些担心地道：“可好？”
“没事，咱们出去吧。”季千桐摇了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颜惊鹤拿出地图，顺着地图找到了出去的洞口。颜惊鹤在前方引路，冥鸿随后，季千桐站在中间，身后跟着泷垣，李花时则殿后。
李花时的眸子自从进入洞口后就一直锁定在季千桐身上，季千桐回头瞪了眼李花时，李花时一笑，眨了眨眼，依旧我行我素。
季千桐退后几步，走到李花时身旁。
“小狐狸想我了？”李花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低沉的声线如裹蜜糖。
“老狐狸，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说实话，自己养了六年的徒弟突然把自己忘了，她还蛮伤心的。
虽然她不想和李花时有太多联系，但是六年的师徒之情哪能说没就没呢？
“小狐狸问的，我怎么能不如实回答呢？”李花时道。
“你，师承何人？我看你的术法源流不像是狐族的传承。”季千桐说道，但觉得有些奇怪又补充说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我也不知，只是记得那年之后我逃出了那里，随后游离世间，在一些秘境里得了些资源，随后便开始修炼了吧。”李花时说道，随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许是族人之死让我过于哀痛所致，幼年的事总有些模糊。记忆清明之时，自己已经摸到了诀窍。”
季千桐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那你，还挺天才的嘛。”
“那时的记忆如今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却说不上来，除了有些模糊之外，也似乎没有缺漏，或许你夫君我果然是个天才。”
“你可消停吧。”季千桐应了一句，又走回了泷垣身旁。
“他为什么没有那段记忆了？我为什么又有？”季千桐传音给泷垣，身为东皇钟的泷垣必定知道其中情由。
“因为主人是东皇钟主人，自然可以避免轮回的影响了。但主人始终是轮回之外的人物，是绝对无法留存在轮回之内人的记忆之中。”
“连感觉，存在的痕迹也会消失？”
泷垣还未回答，季千桐就听到身后的黑暗中传来轻微的铃铛声，季千桐回头，就见在微弱的光芒中，李花时手中拿着一个已经脱漆的小铃铛。
季千桐愣在原地，扯了扯嘴角问道：“老，老狐狸，你手上的是？”
“哦，方才你问我过去之事，便想起了这个铃铛，不知是什么时候一直放在储物芥之中，东西小不占地方就一直没扔。”李花时的眼中没有半分回忆的情绪，只是带着几分好奇。
季千桐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这个铃铛是她给小狐狸买的，一人一个，最初只是为了防止他两互相走丢用的。
她的铃铛已经丢了，许是进入轮回之中的始终不是肉身的原因。
“哈哈。”季千桐干笑了两声。
“存在的痕迹，主人的自然会被抹消。轮回之中的人永远不会回忆起轮回之外的人。”泷垣说道，季千桐应了声，将手搭在了泷垣肩上。
“我怎么感觉，我有点惨兮兮的，如果我要真的对李花时情根深种，岂不是人间第一大惨剧。”
泷垣嘿嘿一笑，道：“主人还是对李花时有点感觉的嘛，要不要考虑考虑开个后宫，那个姓常的家伙可不能独占了主人。”
季千桐抿嘴，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
“钓鱼这种事想想就好，李花时是个好人，不，好狐。我不能耍人家。这回的事下次别做了，无论是他欠我还是我欠他，最后这个因结的绝不会是善果。”
季千桐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李花时的事，随后又传音问泷垣。
“人的四世是哪四世？”
“前世，今世，来世，还有”。
季千桐仔细听着泷垣的话，最后二字传进耳中，季千桐瞬间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元世。”
“……糟了，她在骗我。”
季千桐抓住泷垣的手，回头看向李花时。
“我有事，你别跟过来，告诉冥鸿他们，我和小垣去去就回来。”
李花时扯住跑过他身旁的季千桐的手。
“自己小心，别逞强，若是有事”李花时拿出一个东西塞在季千桐手里，接着说道：“捏碎这块玉石，我马上就到。”
季千桐一愣，在微弱的光芒中，李花时的眼睛柔和的像一片雪花。
“你是个好人。”
李花时一愣，拍了拍季千桐的脑袋。
“别这么早就下定论，我在外面等你回来。”
季千桐摆了摆手，牵着泷垣的手跑进了那灰暗的橘光之中。
李花时轻轻的握紧刚才拍过季千桐的手，有些难过的扯了扯嘴角。
“元世是什么？”季千桐问道，根据记忆寻找着那个通往冰棺的洞口。
“元世是人类最初诞生的地方，除了超脱向外，世界上还有人是向内求生，渴望回到最初的母亲的怀抱。”
“如果失去元世的话？”
“那么，人将失去最根本的归宿，无法轮回，堕入沉沦之境，永远都不会有安心之处。主人在担心那个女子？她已经离开了。”泷垣说道，季千桐停在脚步，看向泷垣。
“那个女子是束缚我最后一道枷锁，我醒了，她自然就消失了。况且如果她不消失，泷垣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季千桐没说话，只听泷垣接着说道：“这里是邪神乐园，我是维持这里的力量源泉，那个女子是困住我的枷。这个乐园早在百前就已经消泯了，那个女子执念不散不愿意放我走，要不然哪里要主人来找我，我自己就来找主人了。”
泷垣嘟着嘴，语气里带着些抱怨，季千桐有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洞窟，问道：“你有办法让我再见她一面吗？”
泷垣摇了摇头，即使她拥有轮回的力量，也不可能为一个失去所有的灵魂开启轮回之路，她的路无所依凭，根本不可能有所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