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在一条窄小的马路上，天上飘着淡蓝蓝的云，道路两旁，鹅黄的花朵黄艳艳。
高个子被压抑了太久，摸到方向盘就放肆起来，不断加大车速，车子开着快要飞了起来。刘杉偏着脑袋呆呆看着路边疾驰而过跟打了马赛克似的路边风景。车载音乐里播放着嗨歌，每一首都让人想跑出去蹦迪，还是连蹦个三天三夜的那种。
两人都没说话，却并不尴尬。车子路过一个红路灯，等待的时候，高个子习惯性地拿着刘杉的手，像盘核桃似，左捏捏，右捏捏。
“真软，”高个子像欣赏一道艺术品，啧啧称赞道，“捏起来好舒服，小刘，也不知道你其他部位软不软？”
刘杉：？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他说出来怎么能够那么平淡，平淡地像在说一日三餐吃什么一样。
高个子捏了一会儿上瘾了，开一会儿车，就心痒痒地忍不住拿起刘杉的手反复捏着。
刘杉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高个子每捏一次，刘杉都感觉脚掌心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挠着，然后呼吸一窒，半边身体都僵住。
车子驶入一个拐角，高个子还捏着刘杉的手不放，旁边岔路口猝不及防杀出一辆超速的面包车。那一瞬间，高个子傻眼了，凭本能快速地抽回了手，转动了方向盘，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哐当一声，两辆车来个亲密接触。
刘杉吓得呼吸一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妈的，搞么子。”高个子用力拍了下方向盘，回过神来捏了捏刘杉的手，冰冰凉，透心凉。
看来小刘吓得不轻啊，他瞬间气炸。
“妈的，哪里来的臭傻逼，赶着去投胎啊，我看你是属核桃，天生欠锤。”高个子火气蹿上天灵盖，撸起袖子跳下车，浑身带着戾气，“今天我不打他一顿，我就不姓刘。”
刘杉看他这个黑化的样子，推开车门跟了过去。
“里面的人别当缩头乌龟，给劳资出来，你他娘的会不会开车，不会开车就上路，是要送谁上路呢？！”高个子小跑下来，一看肇事者躲车里不露头，瞬间就想把这个世界都给炸掉，一看身后，受惊的小刘也从车里出来了，正朝他走过来。
小刘还在的话，那炸地球的计划再缓一缓。
高个子透过玻璃看里头，一看车主还在打电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疯狂敲玻璃，“杂种，给老子出来，别有种做没种认啊。”
刘杉吓坏了，疾步快走到高个子面前，想让他算了，一看新车车头撞歪了，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撞的不是他的车，他哪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当个圣母。
“对不起啊，对不起。”面包车里走出一个满脸褶子的黑脸男人，躬着身子，带着哭腔，“我老婆羊水破了，赶着去医院，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男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身子越弯越低，眼见着要给两人当场跪下。
“老公，好痛啊，”啜泣声中混着微弱的声音，“老公，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老婆，”手足无措的男人转身回去，收住了眼泪，吸着鼻子，强装镇定，“我刚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老婆，你再坚持一下，”
“我真的……不行了。”车里女人的气若游丝，好似一盏枯灯，随时香消玉殒的模样。
“不能啊，老婆，没有你的话，我也不想活了。”男人拿着电话疯狂拨着120，那边一直无人接通，他跪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像个垂死挣扎的物种。
刘杉愣怔在原地，呆呆看着面前的场景，无力感像一直藤蔓缠绕着他，让他呼吸都困难，面对突然产生的天灾人祸，人类的力量真是太过渺小。刘杉眼圈一红，眼泪跟抛沙似，簌簌落了起来。
高个子站在原地跺脚，看着面前哭泣的男人，回身一看，小刘也哭了。
“妈的，就知道哭，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高个子烦躁升级，“哭能解决屁问题。”
高个子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那你说怎么办？”男人睁着一双发红的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高个子，“车子抛瞄，我实在没办法了。”
“怎么办，凉拌，”高个子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碎石，“五分钟之内带你老婆上车，再慢点劳资就要改主意了。”
“你要送我们去医院吗？”男人眼里重新燃烧起希望，他激动地抓住了高个子的手，那是一双枯竹似的手，硬而扎人，高个子迅速抽了回去，男人也意识到了问题，尴尬地来了句，“那可太感谢你了。”
“别哔哔了，给老子搞快点，再磨叽我要改主意了。”高个子转过身，轻轻攥着小刘的手往回走。
还是小刘的手好捏，肉嘟嘟，松又软。小刘体型看似跟男人一般干瘦，手却很松软。高个子看了眼两人，想着大概是小刘骨架小，身上的肉却一点都没少，他又想起小刘白嫩的像豆腐一样的翘臀。
小刘身上一定更软，捏起来手感更好，什么时候能捏捏呢？高个子胡乱想着，心像被一只猫给挠过。
男人抱着女人上了汽车后座。
“小刘，你给我开个导航，我们先去市医院。”高个子恢复了理智，坐上副驾驶，神情专注地重新发动引擎，“怎么走？”
“一路往前，然后上高速，我知道一条近路，要不要试一试。”他们在镇上，距市里开车要两小时，刘杉每次去一中都要坐车去，有几回赶时间坐过黑车，直接抄小道，不到40分钟就到了。他记性很好，完全是活体地图。
“不早说，有捷径不走是傻逼。”高个子来了兴致，雄赳赳气昂昂，“小刘同志，这回换你指挥，我们共同努力，向着医院出发。”
“你也没早问啊。”刘杉撇撇嘴，看了眼前面，急哄哄指挥着，“前面那个岔路口往右边小路开。”
“老婆，你再忍忍啊。”男人握紧女人的手，“马上就到了，看你这么辛苦，早知道就不要孩子了。”
刘杉：……
但凡男人说的有一句话是真的，女人也不会是这个惨样子。
“呵呵，早知道，早干嘛去了，搞事一时爽，生孩子火葬场。”高个子冷哼道，他最瞧不起这种马后炮的男人。
“是我想要生的。”女人插了一句，“我老公怕我辛苦，一直反对我生，是我坚持他没办法，我这辈子就想给他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行吧。”杀人诛心，高个子摊摊手，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小伙子你没谈恋爱你不知道，爱一个人就无时无刻不陪在他身边，想为他生儿育女，想让他不那么辛苦。”女人像回忆什么，喃喃自语道，“想参与他人生中任何一个时刻。”
“谁说我没谈恋爱，”高个子不服输地回怼过来，“我这不就在谈吗？对不对啊，小刘。”高个子说话间，一把攥住了刘杉的手。
“啊？”刘杉猛然被cue，有点蒙，他看着高个子冲他挤眉弄眼，配合地点点头。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个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冲着男人挤眉弄眼，男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