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了？
付涛醒来差不多是半夜两点，病房里静悄悄的，隐约能看清床边趴着一个人，他能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她是他的妻，朱捷。
下腹的伤口还有几分隐痛，轻轻的一跳一跳的。他小心地动了动，没敢翻身，怕碰醒朱捷。
怎么会开始跟她的冷战的呢？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除了他生了一场病，除了他终于得知他在“一刀切”的名单里面，这些都不算什么令人惊异的事情啊！有问题的是他吧？是他不敢面对将来的日子，是他不想面对将来的考验，所以他把一腔怨气发泄在了妻子身上，当然还有那意外出现的冯永青。
他恨，所以打了他。他恨这个小舅子为什么总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既没钱，又没能力为老婆创造什么好生活，看个病还要到城里来麻烦同母异父的姐姐，顺手拿了人家的东西却丝毫不知道脸红……这个小伙子有太多可以历数的“罪状”，可独独有一样让他嫉妒到恨不得大发雷霆的财富——他活得很快乐，而且没有人能够抢走。
他付涛活到奔五十岁的年纪，几乎从来没拥有过这种单纯的快乐。他的家教很严，小时候吃饭，如果左手没有捧在饭碗上，母亲一巴掌就会把他的饭碗打翻在地，叫他站到一边对着墙，不许他再吃饭。
每每此时，父亲就在一边静默地看着，不看他一眼，不说一句话。他心里就想，将来长大了要讨老婆，决不要讨像母亲那样的母老虎，一辈子受尽欺凌，抬不起头。
母亲到老都没有改变她的习惯。所以后来朱捷很少把儿子带去奶奶家，怕儿子因为一言顶撞，被奶奶上了夹棍。她心疼。
朱捷刚进门的时候，母亲几乎是集合了所有恶婆婆的手段对付她。“付涛，我是帮你管教媳妇，这是为了你好，现在你不明白，将来你会感激我的！”付涛就又想起了小时候许下的那个宏愿：将来决不要讨母亲那样的母老虎。要是真的讨了个凶媳妇回来，不晓得年老体弱的母亲还是不是有百分之百吵赢的把握？
父亲很有修养，从来不跟母亲吵架。但他前年被诊断出癌症开了刀。有时候付涛想，父亲之所以得癌症不知是不是就因为母亲的高压政策，家庭生活所有的细节都被冠上教条，人拘束地生活在条条框框之中，久了，便郁郁寡欢，连大笑是什么感觉都全然忘记，连带的身体也变得不再康健。
他不是暗自许诺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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