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历练都让韩冬长进，他似乎越来越能在危急的一秒作出正确反应，如果他不拽我，我就像屠宰场的死猪一样从中间一锯两半了。一南一北两股宽窄不同高矮不等的冰浪涌过，在交汇处撞击出巨大的冰花，消失了。我们还懵着，冰面又起了变化--被栏杆圈起的溜冰场以中间某点为圆心，开始旋转。整个冰面好似二人转演员指尖上刷刷转动的手帕。冰面停止转动，时间不过几秒而已，谁也不知道这几秒钟内冰转了几圈。我刚好还停在离栏杆不远的地方，整个栏杆朝西南偏移了不到10米。原来栏杆的尽头有块石头，现在石头和栏杆之间有个过道了。冰场的冰面和野冰间的连接处看不见任何的缝隙，如果你问我冰面当时是否真地小幅倾斜旋转过，我头点得都不硬气。能支持这种想法的，就是冰上的人都晕乎乎地坐着。韩冬原来在我左边，这回在我右边，我脸颊被什么划伤了，孙建文他爸从东北边跑过来，几秒钟前他分明就在我附近。缓过神后，我们奔向冰窟窿--
冰窟窿没了。
不管是冰场还是野冰，整个湖面放眼望去没有窟窿，没有冰缝，没有荷叶的枯梗，甚至没有灰尘，冰面仿佛经过抛光打蜡一般，完美无缺，像广告里美人的脸蛋儿，连个毛孔都没有。
就在我们仨疯子似地凿冰的时候，岸边传来燕子的大喊：“罗婷在这儿！！”
跟罗婷躺在一块的还有孙建文。罗婷体如筛糠，孙建文倒睡美人似的，这孩子也只有闭着眼的时候才有点儿招人待见。还是孙建文他爸冷静--相对冷静，趴在儿子身上听听，抱起他奔向二十米开外的办公室。我抱起罗婷进去，俩人各守一片暖气，孙建文他爸脱孙建文的衣服，我也脱罗婷的，也不忘把一条湿了的裤腿紧贴暖气，韩冬也没顾不上地面毁冰刀了，“夸夸夸”进来，燕子脱不下冰鞋，冰刀随着她七扭八歪地得得得敲着地面。有人叫救护车，有人找大衣，混乱中，罗婷抓住我的手，手腕儿没一点儿劲，声音没柳絮沉：“回家。”
好像玩儿累了似的，孙建文在他爸怀里微微打起呼噜。
下午一点，罗婷躺在床上，脸色缓和了许多。燕子在我屋里抹眼泪儿，说她不该提滑冰的主意，她对不起罗婷，对不起那孩子，对不起我。韩冬紧咬嘴唇，咬完嘴唇咬指甲。花婶儿给我们送完姜汤急着赶着跳舞去了。她前脚走，后脚板儿寸跟卷毛儿就进来，表彰了罗婷的见义勇为，警告了我们不要上野冰，针对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几秒冰面抽疯现象问了问题。鉴于大伙儿脑袋都木了，也鉴于没任何物证，在回答完冰面没有异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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