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乘车去看父亲。
自上一次见面已过了一年,我回想起老人佝偻的背,心中五味杂陈。
小时候严厉威风的爸爸长大后却脆弱的不堪一击,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生了我们两个女儿家也依旧爱着,就是对我非常严苛,常对我冷面相斥,但上次见面时他又那么想念我,让我的恨意少了不少。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骨瘦如柴的老人,我也依旧吓了一跳。
他的生命好像不断被时间拉扯着,呼吸间的那点微末气体都是从时间里挤出来的,他听见我们的开门声,微微睁开了眼,当看到我时,手指颤了颤。
我过去握住他的手:“爸。”
老人闭了闭眼,似是在回应我他听见了。
安逸也走过来,叫了声:“爸。”
她的声音过于平淡,我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表情,但我失败了。
老头子的眼睛一直向着床头柜,我心下了然,从第二个柜子里拿出两封信来。
一封写着“爱女安韵亲启”,另一封写着“爱女安逸亲启”。
我的手指僵着了,低头看向父亲,发现他的眼里一片水色,他哭了。
那个晚上,护士打电话告诉我,我的父亲,去世了。
讲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过得浑浑噩噩,什么也不知道。
好像哭了又好像没哭,好像晕了又好像没晕,总之,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
等到终于清醒的时候,安逸扶着我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担忧的看着我:“姐姐,我们在这送爸爸吧。”
过了一会,我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父亲的葬礼,冷冷清清的。不是没有人来给他送葬,而是父亲自己要求,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可以了,他想葬在母亲的坟墓旁。
我懵了好几天,葬礼上的事情自然不是我来管的,而是安逸一手策划的,我看安逸熟练的指导工作,问了一句:“你策划很久了吧。”
安逸愣了一愣,道:“几个星期前就在策划了,那个时候爸爸已经快要去见妈妈了。”
我垂下头,明明是盛夏,这晚风吹的我怎么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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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
阴沉沉的天空落下倾盆大雨,窗外的枝头落下几朵桂花,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被风吹散。
因为下雨,我们把葬礼的主场从草地搬到家里,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白炽灯下的两张黑白照片朝我们微笑,一张是母亲年轻的照片,另一张是父亲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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