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楼里衣冠云集，直到深夜才尽欢而散。
马世山喝醉了仰面躺在椅子上，满脸通红，双目紧闭，嘴巴呢喃，不知道在说什么。人已经意识不清楚，但看得出来今晚很尽兴。素琴坐在一旁一会看看他，一会儿夹点桌上的菜不徐不疾地继续吃。这桌子宾客已经散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本来要走的，但车子的轮胎扎上钉子漏气了，走不了。云夫人知道这事就叫她等一会儿。
屋子里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主席上有几个师长还没走，端着酒杯围着云博雄说话。人群稀少里说话和笑声都格外的清晰响亮，云博雄坐在那里红光满面，目光炯炯，但神情间已有一丝疲惫。庄子周站在他的身后，笑语嫣然，金丝框的玻璃镜片淌着一抹灯光的光影，把他的一双眼睛给覆盖住了。这些人都是庄子周的右派。
刚才锦年也还在这些人里，转眼已不见踪影，连带着徐琼玉也是。云夫人和女佣在门口送客，人走光了，方才过来对素琴说道：“你和马师长坐我的车子回去吧。”
眼见她朝自己这边走近，素琴站起身来，听到她的话，马上说道：“那怎么行！夫人和督军怎么回去？”
“不用担心，我和督军乘少卿的车回去。”云夫人笑着说道，眼睛瞧了一眼喝醉了的马世山，边说边转过身叫人：“马师长这样子不好上车，我叫人过来扶扶。”说着，人就往外走去。
素琴有些发愣，心里头觉得奇怪，先前锦年还叫她不要跟马世山走，自己会亲自送她回去。可听云夫人的口气，大概是不知道锦年的安排。
叫来的士兵将马世山扶上车，车门开着在等素琴坐进去，可她微笑着站在车门口就是不动。
云夫人诧异了，笑着问她：“怎么不上车？”
素琴站在那里本身有点囧，一群人都在等她上车，可她又不好说理由。是姐夫叫她留下来？因为他会送她回去？姐夫送小姑子回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现下丈夫需要夫人照顾，又是晚上的，叫人怀疑。
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她，她的脸好似放在炉子上煨的煲汤，腾腾地涨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声音很低，对云夫人悄声说道：“姐夫叫我在这儿等他，让世山先回去。”
云夫人听了不觉攒眉，轻声呢喃：“是吗？”转眼又一副奇怪地表情，说：“怎么——难道少卿还没对你说吗？”
轮到素琴疑惑了。
“他说让你跟世山先回去。”随即语气也一低，凑到素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行动取消了。”
素琴吃了一惊，——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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