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血液，操纵着这些怪物们心神的唯有血液。空气里微量的血腥味道在它们敏锐的嗅觉感官作用下放大成馥郁的美酒陈酿的气息，它们生，它们死，为了血液。
式微试图后退，试图逃跑，身后退路却被另一方暗棕色的死神堵死，嗡嗡的轰鸣在耳畔炸响，像是出了故障的音箱。
再也没有瞻前顾后的忌惮，死神们一拥而上，顷刻间式微被这些怪物挨挨挤挤地围住，数不清的犬齿同时陷进血肉，张大的翼膜屏蔽了痛彻心扉的尖叫，她全身恍如被揭下的一层夜色包裹住。
吸血蝙蝠争抢着汲取芬芳的血液，女孩在哄闹中毫无招架之力，她被飞舞的蝙蝠们撞倒，顺着山坡向下滚落，犹如顺流而下的溪水，手掌刮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蝙蝠们追随着她的身形飞下山坡。
然后，死神们一个接一个，跌落山坡，粉身碎骨，如同轻盈的秋叶追随大地的怀抱，陷入永恒的沉眠。
幽幽的亮光在眼底爆炸似的扩大，浑身疼痛，式微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指被柔软的草尖描绘，夕阳的金线滑过密林的边缘，轻轻缠绕住她细瓷般光洁的脸庞，一瞬间通透得像是虚幻。
不远处，清澈的小溪像一条碧绿的缎带伏在群山之间，倒映着流光溢彩的天光云影，泠泠水声如金石相击，轻灵地和着山谷间呜咽徘徊的晚风，仿佛天使奏响了手风琴。
车前草和狼尾草舔舐着撕裂的裤脚，痒痒的触感像邻居家的小黄狗伸着舌头探过手心，式微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过如茵的草地，紧紧咬着下唇忍耐剧痛，铁锈味的口腔里弥漫。
仿佛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刻骨铭心，只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血液慢慢地渗透进泥土里，一点点挨近小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长达一个世纪，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挨到了小溪的边缘，伏在地上，一点点解开被血浸透的鞋袜，“刷拉拉”一把利落地撕开，她痛得差点栽进河里，幸好，幸好只是一瞬而已，她撕下了袜子浸在溪水里，冰凉刺骨，却也让她清醒，支撑着她不要沉沉睡去。
清理完脚上伤口，长长地舒了口气，式微把双手浸在充满的溪水里，捧起水狠狠地甩向自己的脸，擦去脸上干涸和新添的血迹，看着溪水里映出的那张写满疲惫的明净脸庞，她忍不住浪费力气伸出手指轻触自己的倒影。
纤长的手指在触及水面......
陌上小说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