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行李拎进房间的时候,老妈就在后面哭开了。
无视她的眼泪攻势,我自顾自整理起衣服来。
她把袖子挽起来,委屈地说:“你看,很多地方都还没好呢,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她们打的!”
我瞄了她一眼,看起来像抓伤。
老妈继续在旁边抹眼泪:“这个世界太现实了!瞅着我没男人,连亲娘都来欺负我!……”
我有点头疼:“妈,我知道了。我刚下车,让我安静安静。”
喝了杯水,我骑着老妈年久失修的单车晃去了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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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我有点犹豫。想起大年三十那晚,我竟是被自己三岁的小侄女给赶出了门,要说没有点阴影是不可能的。
那时我刚进门,她一脸兴奋冲过来,我心里一喜,以为她要过来抱抱。
没想到她跑到我面前,却使劲把我往门口推,她小小的力气却有如巨锤一般重重砸在我心上。屋内一窝人,全都冷眼看着。
她有些推不动我,涨红了小脸,用稚嫩的高音嚷着:“别进来!不要进来!不准你进来!出去!出!去!”
我黯然,转身自己走了。
那时的心,碎了遍地。虽早已自动愈合,回到同个场景,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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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客厅电视正播着黄梅戏,只有外婆一个人。她坐在小板凳上,手上正剥着大蒜。
见来人是我,外婆一愣。
“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说:“下午三点的车,刚到的。”
外婆见我局促地站在玄关处,也尴尬地说:“坐吧!别站着。”
我面上努力掩着心酸,装作自然大方地坐在外婆身边。
她手上仍灵活剥着大蒜,问:“晚上这边吃吧!”
我忙摇头:“不了不了,我妈今天炖了鸡汤,还让我早点回去来着。”
外婆一听我提起我妈,手上动作一滞,眼圈顿时红了,泪珠子大颗大颗从她深陷的眼眶中滚出来。
我大惊。外公早逝,外婆一手带大四个女儿,是出了名的能干和坚强。长这么大,外婆这是头一回在我面前哭。
她放下大蒜,抓过我的手,呜咽:“你妈……这个不孝女!太混账了!”
我无言,老妈把“不孝”这个帽子扣在我头上好几年了,压得我都对这词麻木了。如今风水轮流转,心中滋味复杂难明。
外婆轻拍着我的手背,眼泪似乎停不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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