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才近来总怀着一种奇怪眼神打量郑晨光，无论是早上到矿厂还是工作或午餐时间，那奇怪眼神就从没消失过，这令郑晨光很不自在。其他人也一样，宋文杰与赵国文总交头接耳，举止怪异，不知在嚼些什么舌，赵国文还经常边拍袖子边看郑晨光，眼镜后面的眼光比狐狸的眼光还要难以捉摸，在郑晨光看来那完全无异于电影中刽子手们行刑前的准备活动，他因此会不自觉的摸摸自己暂时还完好无损的脖子。
魏大娘也不例外的引起郑晨光的怀疑，马千里出事那一天开始，魏大娘就一直不停的用她的手帕擦眼睛，田春死后她那手帕用得就更勤了，这个心地善良的孤老婆子自从周厚才邀请她来为矿厂做饭的第一天起就将自己的工作干得十分出色，以她娴熟的技艺在这很不清洁的地方给大家做吃的，她几乎从不讲话，只愿听听这几个在她眼里变得越来越古怪的男人争吵，然后就在旁边念老天爷保佑，郑晨光觉得她最近所念叨的老天爷保佑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念叨时也总是盯着他看。
“你们都盯着我干什么？”这一天，郑晨光终于忍不住了，他能清楚的感到自己声音沙哑，像是矿粉钻进了嗓子里，却没人理会他。
傍晚收了工，等到其他人都走后，周厚才叫住郑晨光：“等一等！”
郑晨光心里咯噔一下。
“说吧，怎么回事？”周厚才嘴里叨着烟，为防于被烟熏，他左眼半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右肩倚着一根厂房的立柱，像只神情诡异的老猩猩。
“你要我说什么？”心里慌乱的郑晨光一下就想到了马千里的事情，可他还是故作镇定的坐到平常午餐时大家都爱坐的那块垫有报纸的条石上，那报纸其实已经很脏了，夹着黑黑的沙子，人人坐上去都能感觉得到并不舒服，比起已经很光滑的条石来不知脏了多少。
“马千里是怎么摔下来的！”周厚才的语气完全不是在问，而是确凿的要求郑晨光说出事情的经过。
“我怎么知道！”郑晨光火了，“你疯了吗？”他毫无顾忌的骂出了口，他甚至惊讶于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似乎早有准备的痛骂老兵。
“我没疯，我知道是你启动了机器，他就是那时摔下来的。”周厚才声音并不大，斩钉截铁的语气却让郑晨光全无勇气反驳。
可郑晨光仍旧挣扎着吼道：“我已经讲过了，是他自己摔下来的。”
“我明明听见机器响，你却一再不承认，说明就是你启动了机器。”周厚才以坚毅的眼光盯着郑晨光说：“为什么要藏在心里，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你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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