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履职记

  这种不像话的正面冲突,一辈子发生个几次就足以让人脾性颠倒。青歌替父亲悲哀,为自己悲哀,懊恼自己没用,厌恶所有人。

  在父亲那里,尊严和体面是过去时态。父亲不会把他受到的真真假假的屈辱一一倒给青歌,他心里想着,不要让青歌的日子也跟着他过不下去。然而,父亲的日子太难熬,他没有办法没事人似的吞咽这些不如意和落差感,所以就不知不觉变着法地发泄在青歌身上,他一次一次挑战着青歌的极限,让他所遭受的一切在他们父女俩身上无限延伸拓展。

  青歌一年里还是回不了几次家。路途远、工作忙、节假日坐不上车……都是借口。青歌是在逃避。

  对于青歌,与父亲的相处是一场长得望不到头,不论输赢,只为改变对方而一直在持续的战斗。他们都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另一方,得不到满足就开始斗争。

  而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法猜测对方的想法。他们有不一样的生活圈子和少之又少的沟通,他们都希望有良好的沟通,可又无法逾越横亘在沟通之间主观的、客观的障碍。他们一方面疼惜对方,不希望自己给对方带来麻烦而报喜不报忧,同时又都觉得自己付出太多而委屈,而更过分地要求对方。所以他们就以自以为的方式一路磕磕碰碰。

  青歌害怕回家。她有各种害怕的理由。她害怕原本回家前就沟通得好好的,在回家过程中,邻居家的羊不怀好意地啃了青歌家门口的花花草草,回到家里正赶上世界大战。她害怕酒过三巡之后,父亲突然忆苦思甜、愤世嫉俗。她害怕自己雷达不强,接收不到父亲的善意信号而遭到辱骂。还害怕再次无缘由地成为泄愤对象……

  青歌一边唾骂自己没有担当,一边急着想成为父亲的依靠,想分担他的忧愁困苦。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恨自己的渺小和不知所措。左右不了别人,她就试着让父亲减少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敌对。她急于表达她认为正确的观点,急于开解。这反而常常挑起战火,让他们父女成仇,造成两败俱伤。

  不过,也就是因为有了父亲这一份牵挂,青歌才选择休学一年后继续完成学业,选择毕业后规规矩矩地干工作。

  无数个早晨醒来,青歌的脑中空无一物,没有想做的事情,没有想吃的东西,没有想要什么的欲望。

  可是不知怎的,心好疼,疼得喘不动气,翻不动身,放佛下一秒就要与尘世的纷纷扰扰挥手再见。她曾经喝得酩酊大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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