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熙和手掌放到两人右胸上查看，确定王小明和王叔叔都没了心跳，站直了身子，目光平静地看向死神。
路熙和从小就是特别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孩子，他知道他该在什么时候哭泣，在什么时候撒娇，在什么时候露出笑容来。
反而不会真正地露出他心里的东西来，弥尔因此花了大工夫去琢磨他表情的细微之处，嘴角的弧度，眼睑合上了几分，到后来他是真的开心还是真的难过，弥尔基本都把握得出。
所以当弥尔在听到路熙和对他说，“你杀了他们？”时，尚存在脉络里的细微共振如同电流一样击中了他。
如果说之前路熙和还对弥尔有着一种所谓一见如故的亲密感，那么现在，在这一刻，路熙和看他是真真切切地如陌路了。
曾经温情的瞬间因为记忆的消弭而面目全非，曾经对他说着“死亡才不可怕，这只是你的工作而已”的孩子，已经学会如何用上挑的眼梢表示自己对死亡、对死神的憎怒了。
这该是弥尔想要的结局，但是心脏还是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
总是憋着一口气不去想，不去回忆，以为就不会遗憾，不会伤心。
被困在“保护者”的人设里，以为自己是在两害相权取其轻，实际上不过是自己骗了自己。
说到底，他不是“保护者”。
他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死神。
来的路上，路熙和几次欲言又止，问他，“你真的会带走他么？”
当时弥尔心想，即使王小明死了，带走他的灵魂也是幸村的事，于是含糊地回答：“我不会。”
大概是因为每个当爸爸的，都会想在自己儿子面前维持无所不能，持正不阿的形象，因此不想让路熙和知道他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地狱刽子手，就算已经不是那个能让他依赖的爸爸，也希望至少在他心里，自己不是个残酷冷漠的人。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呢？
他的朋友的尸体就躺在自己的脚边，杀他的人固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也是同罪无疑，他没法狡辩，也不能狡辩。
先动的是欧内斯，不知道是不是弥尔的错觉，他几乎是惊喜地看着路熙和说道：“是你！？”
这也实在是太好运了，几个小时前母亲刚刚让他找到这个人，他就自己出现在眼前了。
欧内斯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恶魔，当机立断杀向了路熙和！
“欧内斯！”弥尔本能地拦住他，“你在干什么？”
《死神日常工作管理条例》第一卷第一则，不得擅自剥夺人类魂灵，底层的不守规矩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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