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母妃娘娘还真是太客气了,今日是她的寿辰,理应是本宫送礼才是,怎么反倒是母妃娘娘向我这不知礼数的晚辈送礼了呢?真是折杀了本宫了。”莠儿瞥了一眼堂下的春前,徐徐地道着客道话,语气诚恳得很,一个"母妃娘娘"乍听起来称呼的是不错,却别有深意。
堂下的春前听了此话,神经立马有些紧绷,托着物什的双手抖了一下,但毕竟是老宫人了,一双招子急急一转便接到:“公主如此便是生分了,长公主是辰汉现今唯一的公主了,自然该宠些。前些日子,公主回来时,娘娘在潜心修佛,还未来得及看望,公主就病了,想来空个清净让公主安心养病,而后,公主又去了信阳王府,便又是耽搁了。今儿,难得得个闲,便差奴婢给公主送个信儿,让公主今儿一定得抽个时间陪陪娘娘,公主这一去就是三年,娘娘心里惦念得很呐。”
“是,姑姑说的是,莠儿今儿的行程可全由姑姑做主了,只是,这礼本宫要是收了就有些说不过了。毓秀,去库房了取支灵芝来,就当是莠儿今儿的送姑姑的见面礼。”不是个省油的灯,要它干嘛?
“是,公主缪赞了。可,娘娘在奴婢来时特地吩咐一定要给公主呀。”
“那……姑姑可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回公主,娘娘送的礼,奴婢怎敢在半路拆看啊。”
“算了,姑姑,你将盒子带回永寿宫吧,今日是母妃娘娘的寿辰,这礼真不能收。”莠儿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堂下人的表情,那一丝得手的表情一瞬即逝,却让莠儿逮个正着。现在,这歆夫人究竟要干什么?
“圣上驾到!”
“皇兄!”
“奴婢给圣上请安,圣上万福!”一旁的侍女随着莠儿身后,齐齐拜到。
“平身！”萧炙的一身明黄告诉周围人自己是刚下朝就来的。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莠儿身边,一如既往的拉起莠儿的手往别处走,一如既往的旁若无人,若不是之前的那句"平身",还就以为是自己是空气了。“莠儿今儿可有什么喜事,这么乐呵?”
“也没什么，就是今早有人送礼来了。”说着还指指萧炙的背后。
引得萧炙转身看去,堂下正立着一嬷嬷,手里还捧了一个红木的漆盒,但看外面盒子的雕工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凡品,倒是萧炙看到那圆盒正中的繁体"鳯"时眯起了眼睛。看来,有些人是沉不住气了。
“那皇儿喜不喜欢送来的礼呢?”明明礼还在送礼人的手里,萧炙有些明知故问了。
“不收了……”
一个华丽的大转身，萧炙手里边多了一件物什,定眼看去,真是那个红木盒子,再看不远处春前的手心已经没了,这自然就是春前手里的那件了。
“既然送来就收,太妃送礼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
一下子，手里便空了，春前吓得直哆嗦,老天,这送礼只是摆摆形势,走走过场,现在来了个祖宗搅局,要是公主真听了圣上的话,那岂不是完蛋了。真是，出凤印逼后位这招是谁出的？现在弄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恩，既然皇兄这样说了，我就收下了。”莠儿的一句话将春前的心彻底打入冰窟。“可要记着帮莠儿好好谢谢母妃娘娘了。”
“是，奴婢这就回话去。”
“皇儿,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甫一见春前出了正殿,萧炙便问道。
莠儿想了想，在萧炙的手心里把玩着盒子，一直没有打开，便摇了摇头。“不知道。”
“呵呵……”萧炙莫名地笑了起来,抚着红木的盒子,在盒子底下取了一把嵌在底部的钥匙,打开了便是一只精巧剔透的玉凤凰,顶端是用金线穿起的,通体泛着血一般的红色。“皇儿看到了什么?”
“一只血红的鳯坠。”
“呵呵，还有呢？”
“没了，就是一只凤坠。”莠儿有些不解。
“没有了？”
“恩，没了。”
“拿在手里再看。”于是，莠儿拿起那只玉坠，温温的触感让莠儿不愿放手了。
“看出什么没？”
“……”真没什么呀，就是一枚血玉，越往中心血色越深，要说真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那温温的触感很养人。
“唉，为什么皇儿一定要执着眼前呢……这是凤印呀,执掌我辰汉后宫的凤印呀……”
“今日，若是莠儿推拒了，必然会挑起立后的事头。”
“这……”确实，若太妃和长公主都不愿暂管后宫，那必然要选后了。可这只是皇兄单方面的问题,若是自己不接,想必,皇兄自有办法应对,毕竟,后位悬虚不只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平日也没见皇兄为这个担扰什么,既然这样,自己有必要揽事吗。
“几位美人和良人,可有皇儿中意的?”见莠儿半晌不应声,眼里也有了不少疑虑,萧炙清冷的眼里添了一丝笑意。
“皇兄迟迟不愿立后的心理,莠儿或许懂得了,只是,莠儿不觉得皇兄此举有什么意义,一个凤印只是象征,若是实权已经从凤印上剥离了,这华丽的凤印要了有何用?”
“不不……皇儿还是只看到眼前。”说着,萧炙便从衣摆下取出一枚等同大小的龙佩,高高举起,那枚玉晃荡着,就像水滴一般清透,在莠儿处看去正泛着盈盈的绿光,那玉表面刻的龙形似乎隐了进去,再晃动玉佩,仿佛活了一般在里面游动着。
“这……”莠儿再一次愣怔了,这是一对的龙凤佩……
见到莠儿此刻愣怔的表情,萧炙很满意,“现在,可说这凤印没用了?”
“莠儿孤陋寡闻了。”
“帮我好好保管它,好吗?皇儿,皇兄只信你了。”萧炙揽过莠儿,挨着莠儿的额头,轻轻地说着,点点温情让莠儿的心为之一颤。高高在上的皇兄一向冷酷与雷厉风行,却只有在面对自己时,变回原来的那个有些狐狸、待人温和的人。“以前一直以为权力越大的人就越可以肆意妄为了,真正坐到这个位置才知道,权力越大,要遵守的规矩就越多,要保护的就越多。人都羡慕皇亲贵族,可我却只想做一个平平常常的百姓,有些忙碌,有些吃苦,却不至连枕边人都要提防。皇儿,我好想你能像寻常人家的妹妹一般,唤我一声哥哥。我也想像寻常小夫妻一样,和和睦睦,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这辈子,我是做不到了。”
“皇兄……”
“皇儿,不要相信别人,那些都是虚假的。现在企图接近我们的,都是另有所图的,我们站得太高了,好多人也想要爬上来,把我们推下去,或者站在我们的肩膀上。那些妄图自己不该有的人不可饶恕!皇儿,陪我一起守护属于我们的一切好吗?”莠儿缓缓转过头,入眼的是萧炙眼中射出的坚定以及温柔的光芒,那颗在胸腔中晃荡了好久好久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更踏实,更安心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