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病床上的女孩固执地摘下氧气罩,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为她削苹果的女人。
女人的手微微一抖,染红了苹果酸甜的果肉。
“小敌,爸爸出差了,回不来的。”
“可是......”
女人站起身来,走到了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她把割破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泪水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小敌,我的小敌,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妈妈。妈妈?”
女人胡乱地擦了擦泪水,快步踏进了病房。
“小敌,怎么了?”
“妈妈,我要你在这里陪着我。”叫做小敌的女孩死死地握住妈妈的手。
女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女人真的如她所说,一直陪在小敌的身边,直到小敌被推进手术室的大门。那一扇不厚不薄的大门,分割了女人和小敌。
女人是很漂亮的,精致的五官,水灵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脸上的憔悴并不能掩盖她的风韵。
她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这个冬天,寒冷地让人心碎。她紧紧攥住手心里早已准备好的刀片。小敌,你不要怕,妈妈会陪着你,无论生死。
室间隔缺损。
女人知道这并不是绝症,可是对于四岁的女儿,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不能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捉迷藏,过家家,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剧烈运动,小敌一次次的抱怨,其他小朋友一次次的嘲笑。女人手里的刀片早已划破了手心。
女人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小敌被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麻木了。
“手术很成功。”
手心里的刀片应声落地,终于砸断了一个世纪的等待。
无敌的枕头湿了,她抽泣着醒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被上帝眷顾。
后来,小敌的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小敌想要的是爸爸妈妈一起带她去游乐园玩,然后这些却终于成了奢望,小敌等来的只是一个印有爸爸妈妈名字的绿色的本本。
她永远记得爸爸毅然离去时的背影,那一幕成了小敌对爸爸永远的定格。她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会抛弃自己和妈妈,为什么爸爸走的时候那样决绝。
“小敌,你只有妈妈一个人了,会不会生爸爸妈妈的气?”
“妈妈,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小敌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她乖乖地上学,乖乖地学二胡,乖乖地吃饭睡觉,乖乖地表现得比双亲家庭的孩子还要开朗,还要自信。她只想让妈妈知道,她只有妈妈一个人就够了,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无敌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
她轻轻地问自己:
可是现在,如果妈妈不在了,小敌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