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投稿

第十章 心碎的消逝

小说: 梦里千尘始萧潇 作者: 粉百合的心殇 字数:3017

  “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姐,小姐。”耳畔,是香儿焦急的声音。

  挣扎着睁开双眼,生的欲望重返我的体内。“水,水。”我微弱的呼喊着。

  “是,小姐。”香儿兴奋的说着,扭过头喊道:“快送茶水近来!快!花嬷嬷,快去请冉神医,告诉他小姐醒了。”

  “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我感觉舒服多了,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是我所不熟悉的地方,整个室内明快、简洁,不像我原先兰苑中的卧房那般幽暗、静溢。我不解的问:“这是哪儿?”

  “这是翟少爷为你建造的新家——璃苑。”香儿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忍不住流下的泪。

  璃苑?好像有印象,翟跟我说过来着,他说可以给我一棵树、一座璃苑,也可以给我一世快乐的生活。

  我强坐起身,扶着香儿说:“翟呢?快带我去见他。他还不知道我醒过来了吧?等一会儿见到我一定很开心。”说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下床。

  “小姐!”香儿痛声唤住我,将我安抚在床上:“小姐,你的身子很虚弱,不能下床。翟少爷,翟少爷有穆校尉搜寻,很快会有下落的。这几天,皇上也派了御林军到谷底搜寻,你放心,一定会有好消息的。”她一边滴着眼泪,一边安慰着我。

  她在说什么?我迷茫的望着香儿,什么搜寻,翟不在这里吗?我,忘记了什么?摇摇头,脑海中这才渐渐浮现出我昏倒前的一幕。

  天!我的翟坠入了谷底!想起这一事实后,我抬起头逼视香儿:“我已经昏迷了几天了?”

  “整整三天了,小姐。”香儿回答道:“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三天?也就是说翟至今生死不明,已经三天了!

  掀开被子,我挣扎着下了床,不顾香儿和一众仆人的阻拦,直觉着向门口奔去。一打开门,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下一刻,来人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打横将我抱回了床榻。香儿一见来人,放心地说:“冉神医,你可来了。小姐她没什么大碍了吧?”感觉手中一麻,一股热流顺着掌心在经脉间流窜,温暖袭来,我又昏了过去。

  ——————————————————————————

  三天后。京郊。香玺山。悬崖。

  一抹孤魂般的身影孑然而立在陡峭的悬崖边上。远处的太阳温暖的照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今冬的第二场雪在这里留下的印迹已经全部融化,消散在深厚的泥土中。六天前的激战仿佛从不曾发生,宇宙苍穹、天地万物以其亘古不变的方式前进着。只有渺小的人类,在这短短的人生旅途中被痛苦、思念、绝望纠缠着。

  我呆呆的站在悬崖边,手中抚摸着翟的“遗物”——从断臂上取下的一枚白玉板指,里侧清晰地刻着一个“璃”字。我不愿称之为遗物,尽管所有参与搜救的人都宣称没有找到安月翟。

  据穆校尉称:当时,他与侍卫们用了一天的时间才下到谷底搜寻。结果却正好看见一群野狼在啃食刘大人的尸体,而在他的周围竟然没有安月翟的踪影。他们没有放弃,和皇上派来的御林军一起在谷底搜寻了三天三夜,几乎要把整块地都掀翻了,却仍是一无所获!最后的结论是:安月翟很可能先一步被谷底的野兽撕吞了!否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他们的推测合情合理,所有的人都认为理当如此。除了我!

  此刻,正是皇上亲自为安月翟主持“下葬”的时候。我感到可笑、荒唐,便一个人骑着烈儿来到这里。

  望着空荡荡的山谷,我微笑着说:“翟,你生我的气了吗?所以,你躲起来了,不让我找到你,要让我常常被抛弃的滋味,对吗?”一旁的烈儿不安的摇了摇头,冲着我低声嘶鸣。

  “怎么?你也以为我疯了吗?烈儿?”我了然一笑:“我没疯,我很清醒。翟若真的死了,我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不过是暂时躲起来了,等他不生气了,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们走着瞧。”

  烈儿将头转了过去仿佛不忍再看我!太阳被云遮住了面容仿佛不愿再听下去!谷中弥漫起一阵浓雾,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

  “翟,你究竟在哪儿?”

  你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哪儿?究竟在哪儿?……谷中久久回荡着我悲恸的呐喊!

  云国昭帝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当朝丞相、剽骑大将军安月翟在大婚之日遭三朝元老刘煜报复,在打斗中坠崖身亡,年仅二十四岁。当今圣上痛失爱将,震怒之下将刘家斩十族,千余条人命在皇帝的一声令下消逝了。那个害安月翟丧命的安家大小姐,一直不肯相信安月翟真的死了,每天都骑着马到处寻找他的下落,看来已经疯了。

  这些就是流传于街头巷尾的版本。我和安月翟一时之间成为了上至贵族王臣下至平民百姓谈论的话题。半个月后,漠北传来紧急军情:北方的匈奴得知令他们恨之入骨却又闻风丧胆的剽骑大将军死了,迅速集结北方各部落的军力准备向我国大举进攻。

  于是,仅仅过了半月,我跟翟的传奇就已落幕,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国之安危上,再没什么人记得曾经显赫一时的安家。

  ————————————————————

  安府。

  所谓人走茶凉,中国可真是自古以来都铭记这条古训。自从葬礼风风光光的结束以后,府上的仆人们便树倒猕孙散,各自寻求出路了。武院的武士们被皇帝整合后,根据能力的不同分别派往御林军以及各将军旗下。文院的文人们,有的投奔太子府,有的经举荐进宫当差了,还有些能力较差的仍滞留在安府观望着。

  我站在璃苑的院落中央,木然的看着一群乌鸦飞过。

  “小姐,”香儿来报:“有一位文院的闻天赐先生想要求见小姐。”

  “哦,”我望着门口高大的人影,说:“请闻先生进来吧。”

  “是。”香儿领命而去。

  我仍是站在原地望着天上盘旋的乌鸦。看见乌鸦不吉利吗?我暗暗思索着,不过按照印度的风俗,乌鸦如果对你大叫就代表着它带来了远方亲友的祝福。我情愿相信它们是安月翟派来向我问候的,想到此,不禁出神地笑了。

  “小姐,”闻天赐已来到身旁。

  我转过头,看向他:“先生也要走了吗?”注意到他背上的包袱,了然问道。

  他有些迟疑,稍后才回答:“是!前些日子安相曾向皇上举荐闻某,闻某这就要到内书院报道了。”

  “那很好啊!闻先生本非池中之物,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我淡淡地说道。

  好一会儿,俩人都不作声。还是闻天赐先打破僵局:“小姐,关于上次你说的画出光影一事,闻某好生琢磨了一番,现已有了些心得。这幅画,就留给小姐作纪念吧。”说完,递过来一个卷筒。然后双手一抱拳:“安小姐,你多保重,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

  我仍站在原地,望着天空盘旋不去的鸦群。

  ————————————————————

  入夜。

  我坐在床榻上,出神地盯着闻天赐送来的画。仍是中国的水墨画形式,画中人正是我。可跟上一幅画不同的是,他竟将身后荷花池中的反射光线通过着墨的不同表现了出来,尽管跟西方的油画相比表现力仍有差距,但是仍传递出了强烈的存在感。画中的我淡然、愉悦,眼神中偷漏出一丝顽皮与不羁。而现在的我呢?

  我走下床,仔细的照着镜子。镜中人仍是美的令人眩目,微卷的长发、漆黑的双眸、白皙的肌肤,一切还跟以前一样。只是灵魂仿佛被人夺了去。画中的那股顽皮与不羁全然不见,只剩下了孤独的期盼。

  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在这里一天天的熬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蓝若玄既然不愿回来,那么我就自己去找。走遍大江南北,踏过群山大河,我也一定要找到翟。

  于是,在这个清冷的夜晚,我带着烈儿绝然的离开了蓝府,开始了我长达三年的漂泊生活。

  安府渐渐消逝在我的身后。我没有留恋,因为这里从来就不属于我。

  ————————————————————

  一队队战马在我的身旁呼啸而过,每路过一个村庄就能看到满脸泪水的母亲依依不舍的送别参军的儿子,这一别有多少亲人竟是永不能见。

  每个人身处在乱世,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滚滚的红尘何时会记起为它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呢!

  眼见这个世界生存的艰难,这才感悟到蓝若玄为我构筑了一个多么坚固的城堡!

  翟,你究竟在哪儿?

  ……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