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艾笪真的痛的昏过去了么，真的就有那么痛么。
即使有痛，但是沉浸在了刺激的动作和完美的成功的喜悦之中的人，多少会分散掉一些的痛感吧。
毫无疑问，艾笪是聪明的。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己上台表演，什么时候让给别人来表演会对自己更加有利。
其实她一直醒着，死死抓着手中的男人，但是这么做又不会招来别人的妒忌，因为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昏迷的、负伤的。
因为抓着玄烨衣袍，所以玄烨要是想抽身走开，她就会微微皱一下眉毛，好像这轻微的移动在无形之中，牵动了她要命的、流血不止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玄烨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对她总是有着些许钦佩，和对小萱的钦佩不同，对小萱是出于爱慕的敬佩，越看越完美，对于艾笪，则是被她高贵，不可侵犯的气息所折服。
虽然艾笪外表非常美艳，稍加装饰，便可媚视天下，但是她的气质却又似乎与艳这个词格格不入，艳丽的外表，清冷的感觉。玄烨看着身边躺在床上，眉头微皱的女人，这一刻，他对她充满了好奇，她一定有她的故事，他万分肯定这个想法。他也非常想知道这个故事。
能够将不同极致的东西协调的如此天衣无缝，好像与生俱来一般，这就是一个人的味道。只有她自己能够调配出来的味道，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先天能够带来的，也不是后天能够改变的，而是靠着自己的意愿和想法，由心而生的东西。
“小萱！”惊叫着睁开眼睛，但扯痛了伤口，还是皱起了眉。
“你醒了。”玄烨赶忙扶起她。
“皇上，小萱她没受伤吧。”
“没有，倒是你，伤的这么严重，躺下吧。”
“多谢皇上。”
“今日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王贵人好好休息吧，明日得空再来看你。”
“皇上，可不可以不要走！”
“嗯？”
艾笪吃力地坐起来，松开了玄烨的衣摆。
“皇上，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自从在苏州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可是，你不爱我，这显而易见。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妹妹小萱。可我不在意，只要我爱你就行了。默默无闻的爱我不想再承担下去，我要让你知道我的想法。只要是你爱的，你疼的，我也一样疼，一样爱，以命抵命，我也心甘情愿。我不会乞求你也爱我，因为我没有资格。但是你，可不可以偶尔也回过头看看我。”
拼命宣泄的话语，感动了玄烨。
他回过头来，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艾笪，忽然很想怜惜这个柔弱的女子，尽管她一路走来是如此的坚强。
俯下身，拥住了她，两人相拥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很温暖。
这次的破例留宿，让宫里不少人，对这个王贵人刮目相看。
玄烨上早朝去了，艾笪悠然转醒。
“奴婢离雪。今天早上皇上刚刚把奴婢赐给了贵人。”
“皇上赏赐的？”
“是的。”
“你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宫女了。”
“谢贵人。”
“我想出宫一趟，你来帮我收拾些东西。”
“奴婢遵命。”
坐着马车来到一条极为僻静的街道，这里行人极少，但是周围的环境却装饰得异常飘渺。
蒙着面纱的艾笪在离雪的搀扶下，走进了店里的内间。
“姑娘，有吩咐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接待了她。
“我要刺青，最艳丽的刺青。”
“姑娘要刺青！可是刺青的过程有锥心的疼，姑娘会忍不住的。”
“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工钱，我付双倍的。开始吧。”
艾笪褪下自己左肩的外衣，被蜡油烫伤的皮肤红肿着，伤口处还有些血迹。
“姑娘，要刺些什么图案。”
“你看着我的脸，记住我的样子，想着我神韵，然后刺下最适合我的刺青。”
“姑娘貌美，只是眼中恨意颇深，你的雍容华贵无人能及，这样的神韵，我从没见过，只好尽力而为了。”
艾笪俯在白纱床上，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离雪蹲在她身边，为她拭汗。
即使疼痛无法忍耐，几欲昏厥，她也咬牙挺着。
想着昨夜与他相拥而眠，痛也少了。
不知道刺了多久。
老人才满意地开始收拾工具。
看着艾笪背上的刺青，摇了摇头，打开身旁的酒壶喝了两口酒，又灌了一口，然后一下喷在她背上。
有着水珠的滋润，整幅图画展现在了离雪的面前。
从没见过这么绮丽的图画，如魔似幻，艳丽的色彩，夺人眼球，只看一眼，就会被迷住，就会被吸引。
该怎么形容呢？
一朵暗紫色的牡丹花繁盛地开着，花蕊中心一只金色凤凰振翅欲飞，紫牡丹背面则并蒂开着一朵白牡丹。
一切看上去如此美好，黑色的荆棘却从两花中间蔓延开来，顺着紫牡丹蜿蜒而上，硬生生地勒住了凤凰，然后一路爬行着，蔓延上了左臂，整幅刺青面积不大，但是却给人一种隐藏的危险。
真的很特别，美丽的很危险。
“姑娘的气质耐人寻味，这幅刺青，不仅是老夫今生最得力的作品，也将会成为旷世奇作。只是，这样危险的美丽，还有谁敢靠近呢。姑娘，可否放下心中的仇恨。听老夫一句，你若放下仇恨，必定能得到你现在所得不到的东西。洗尽铅华后的白牡丹，才更能让人留恋啊！”
“老人家说得很对，我会记住的。离雪，把箱子拿来。”
“这是您的报酬，双倍的。”
艾笪蒙上面纱，带着离雪，消失在了这朦胧难寻的小街。
老者打开小箱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两个小纸包。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紫牡丹。”
他并没有吃下这毒药，而是一把火，将自己和这飘渺的小屋一同烧毁了，什么也没又留下。
并蒂双生的牡丹花本是幸福的祈盼，可是，心若不善，那就会成为一个可怕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