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猫，你确定，真的没有生病？”
这是白玉堂进了常州府地界不知第多少次用极度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展昭提起这个问题。
不能怪白玉堂会有如此反应，本来是展昭奉包大人的命令出来查办宫中“霁虹锦”被盗一案，前些日子他们去了应天府专门管理贡品织造的地方了解情况，之后他本以为一向公事为重、私事放一边的展昭会立刻去查霁虹锦的下落，可他却说要回家拜谒父母？！
所以，原本跃跃欲试要去抓贼的白玉堂下巴当即砸疼了脚面。
“我很好。”展昭不由得在心里说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尽责，导致连白玉堂都把他看成大禹般“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存在，所以他提出要回去祭扫父母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不过说起来，这次回乡也还是有公事要办啊。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展昭和白玉堂同妃家兄妹刚吃完饭，就被衙役急急的找回开封府。
“不知包大人这么急召属下回来，有什么要紧事？”回到开封府进了包拯的书房，展昭问。
“展护卫可认得这是何物？”包拯从桌上拿起一条彩色织物递给展昭。这是一条锦带，七彩的底子上用夹金织银的绣着百鸟朝凤文饰。
“这么名贵的锦绣，是宫里面的东西吧？”白玉堂看了一眼说。虽然不是公门中人，他在多次帮开封府破案之后，又常来常往，所以也基本被算做业余办案人员。
“这是霁虹锦？”展昭仔细端详了一下，他记得去年值守的时候曾见有内侍送来江南新进的进贡织物给圣上过目，而圣上对单独放在檀木锦盒中的七彩的织锦赞不绝口，说是二年才出半丈，不愧是“千金一寸”的锦中之王，“此乃宫中之物，为何会在大人这里？”
“这是去年的锦剩下的一部分，是给太后做衣服的脚料，”公孙先生解答，“三日前，运往宫中贡品霁虹锦被窃。”
“贡物失窃好像不是开封府的职权范围吧？”白玉堂说，虽然贡物丢失也是大案，但是一般的小贼多不会有胆偷窃贡品，这类案子总是有着那么一些内幕，所以多由宫内自行解决。
“如果只是因为贡物失窃自然不会交予开封府处理，在库房里面放锦的匣子里面遗下了这个。”包拯递给展昭一片白绢，上面墨书龙飞凤舞地写着“云外闻箫啸玉楼，西湖歌舞几时休。七彩虹锦信手取，带入梧桐做羽裳”一首诗，落款是“少昊之相”。
“耶？好大的口气，这人胆子不小啊！”白玉堂伸过头看。
“说到胆大，这个盗锦之人还没你胆大，他还没有大胆到敢直接留下自己大名。”想起当初的事情，展昭随口说。
“当然，白爷爷我哪里是那种偷人财物的偷儿，当时我不过是为了你这只猫，我是说——”忽然发现自己的话好像产生了歧义，老鼠立刻由白变色，支支吾吾起来。
“盗锦之人的名号或者名字，与孔雀应该有关吧，”公孙策开口，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案件上，“传说中五帝少昊以鸟为臣，鲲鹏为将，孔雀为相。”
“孔雀？似乎江湖上有些名气的没有与这个名号有关的，拿那种花花绿绿的鸟做名号，不是个恶俗之人就是个娘娘腔！”
“但此人为何要盗宫锦？为财，既然能进去库房，这种织物如何都不及藏珍阁中的诸多珍宝古玩，金银器皿值钱。”展昭质疑，“而且留下挑衅之语，该不会是故意打算引我们去哪里吗？”
“我也认为有此可能，”包拯开口，“所以劳烦展护卫往西湖一行。”
“之前展护卫可往江宁，霁虹锦为江宁云锦之一，也许可以从织造云锦之处得到一些线索。”公孙策建议。
“遵命，属下即日便出发。”
“难得包大人头一次安排这么悠闲的差事让你做啊。”出了书房，白玉堂心情不错地发表意见，“现在可是西湖美景正盛之时，正好好好游玩一下！”
悠闲？展昭笑了，的确，抛下这次的失窃之物，只是去追个盗东西的贼——稍微夸大些也可以说是江洋大盗，总比过去破什么灭门、邪教、贪官或者谋逆要来的轻松。“我是去查案不是去游山玩水，玉堂。”
“知道了，知道了。”白玉堂摇摇手走到前面，心里却是另外一句：只要你肯去，还怕到时候没有机会，嘿嘿……
送走白玉堂回到自己房间，展昭刚躺下，听一阵脚步声停在自己门口。“展大人！”
“什么事？”展昭问。
“包大人请您过去。”有差役禀报。
又有什么事？展昭心里纳闷。
等他来到包拯书房的时候，正见宫中的内侍刘公公往外走。
“包大人不必送了，圣上冀望早日可以捉得凶手。”刘公公对包拯说。
“公公请放心，为臣定尽力查办。”
“可是发生什么要紧之事吗？”刘公公走后，展昭进了书房问。
“之所以又劳展护卫过来，只是因为此事也与江南有关。”包拯说。
“盗宫锦者有消息了？”
“非也，刚才刘公公紧急来访，是因为有人行刺长公主，在膳中下毒。”
“下毒？那长公主现在——”
“索幸长公主今夜胃口不佳，只喝了几口汤，将其余膳食赐予当时随侍的宫人，结果吃过的宫人有七人心脉爆裂而死，而其它宫人也中毒或深或浅，”公孙策说，“事后经太医检察，发现所有酒菜中都有毒，但奇就奇在这些毒单在每样酒菜中只尝些许并不会让人中毒，而吃到一定量就会让人心跳过速直到心脉爆裂。而且，如果既喝酒又吃菜只要少量便可致人死命。”
“可查得下毒之人？此事为何又与江南有关？”
“御医们得出的结论是此药虽然是寻常草药中便可得来，但是制炼手法精绝非常人可以为之，而刚好有一位来自常州府的御医认得其中一种毒药，他说十几年前曾在常州府见过有人用此药与人治病，且疗效甚好。”
“果然药毒与否，全凭用者之心。”包拯叹道。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大人。”展昭想了想说，“既然此案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御医，属下明日去拜访一下他好了。”
“展护卫，刘公公传圣上旨意，此事要秘密调查，越少人知道越好，以防有人借机生事。刚好，展护卫可以借宫锦失窃之案，”包拯说，“可能的话，开封府中我三人知晓便可。”
“属下知道。”
翌日，展昭借护送包大人上朝之机拜访了那位老御医。
“老夫当年在常州府一代寻访民间偏方之时，在一家医堂停留。某日一病人胸痛难忍，很快便脉象全无。此时恰逢一名姑娘路过便施了此药，那人竟起死回生，真乃奇药！”他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再见却是如此，可惜啊——”
“大人可记得那人相貌？”虽然想想已经时隔十几年，即使御医记得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展昭还是问道，尽可能多收集一些有关的线索。
御医笑笑：“不怕展大人笑话，那位姑娘的容貌老朽至今记忆犹新，确乃天人之貌，但红颜易老，现在恐怕也是半老徐娘了。老朽只知她姓风，其它也没什么可告诉大人的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展昭出来后想。虽然御医所述甚详，但是时隔近二十年去找一个风姓女子，比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常州嘛，那么回家看看也好啊。